秦孝公欲大出于世,求贤关东,卫鞅入秦,变法图强,三十年而强秦,战国六雄闻秦色变,此乃大丈夫不世伟业也!商鞅初为变法,恐秦人不信,采灞水之柳,立于南门,言扛往北门者赏金十两,民观者甚而无扛木者,赏金再三追加,商於人为老父医病,暂且一试,木至北门得赏金数百。商鞅一木而立信。”, [7 k1 f6 D8 x+ t; b4 x8 S9 p; q9 I “孝公早逝,上大夫甘龙车裂商公,然商公变法甚得秦人之心。一代英豪远去,秦人为纪念之,将灞水之柳藏于秦宫,百年不朽。”$ h, m* Q. N2 q “项羽进咸阳,焚阿房,三月火灭之后灞柳竟然尚余一尺,雍王章邯得之,求凤翔李四陵制成子母锁。其形如球,木面铜胆,顶覆鎏金凤凰。后刘邦建汉,子母锁不知所踪。——————自己赞一个,明天继续 ![]() |
第六章 考验 熊姜走到前厅门口,看见母亲已经花白的头发,和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形,心里很不是滋味,自己少年游学,长大追随中山先生,以前想的做的都是民族大义,还没有尽孝道,父亲却不在了。) w1 P& X) F; [& c0 C% I7 L0 ]- B' h 母亲一直以来都支持着父亲和自己,好像从来都没有反对过什么事情。上次离开家的那个深夜,父亲给他带走的是家里数辈的积蓄,母亲只是慢慢给他准备好行李,带上干粮,临走时也只说了一句话,姜儿,保重身体就对了。家里的事,不要操心。9 ~1 p$ @. S0 ~8 X8 ] 风渐渐渐大了,院子里飘落着的桐树的残叶,被风吹着打着旋儿,从身旁掠过,西安城里的冬天还是很冷的。熊姜上前说道:“母亲,院里冷回屋吧。” 熊母道:“姜儿,你父亲先走了,我说不准哪天也就走了,有些事我得跟你说。你先扶我到堂屋。”随后示意熊姜扶她到屋里的太师椅上。这张椅子是熊氏当年坐的椅子,是紫檀木的,平日很爱惜,老太太却从来没坐过这个位置。熊姜觉得母亲要说的可能不一般。 “姜儿,你别插话,就听我说。”老太太和蔼的说,语气平静,就像他小时候给他讲故事一样。“你一直忙的都是大事,可眼下你父亲不在了,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。你往常不咋管家里的事,可现在,有些事情你一定要知道。我们家族世代制锁,开锁,是因为有一把祖传的宝锁,叫个九珠,是族长的信物,熊家每一任族长的责任就是想办法打开它,弄懂其中的秘密,这个秘密是个啥,传到元朝的时侯已经不知道了。”# C& S+ y/ y& l1 A, ^ “九珠锁一代代传下来,却没有一个人打开。你父亲接手那时,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解开第六珠了。你走后第三天傍黑,他解开了第六珠。你父亲像疯了一样先是大笑,又是大哭,你也知道他平时都说话做事都稳得很,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子。后来在祠堂里祖宗牌位下磕头,跟列祖列宗说他做到了,他又解开了一珠。我十八岁那年嫁到熊家,他就告诉我他这一辈子不在乎钱财,地位,名誉,他要打开这把锁。快四十年了,他还是没打开。他也只是解开了第六珠。那晚他跟我说了很多话,说九珠锁,说你们弟兄,说盟儿。你父亲说迪儿轻狂,不适合接任族长,你又把心铺在国家民族上,倒是盟儿灵性,长大之后锁艺必然远胜于他,不知到能不能解开第九珠,破了千年秘密。” “你父亲把族长之位和九珠交给你,不过,我想了很长时间,把九珠藏在祠堂里了,我藏着的地方无论多少年都不会伤了宝贝的。你要是潜心钻研锁艺,肯定能寻着;要是一心报国,就让迪儿,盟儿去找。谁找到谁就继承你父亲的遗愿。姜儿,你要做什么娘不拦你,就是少喝点酒,也别让那些带枪的来家了,娘看着心里不舒服。对了,你也累了,早点休息,你媳妇还等你着。我老婆子没精神,这些天就靠她忙前忙后,你回了这几天好好把人家陪一下。” |
第五章 天才少年 g, p) C5 R& X/ b& a 当年那辆自行车应该都不在了吧?熊姜的思绪从十多年前回到了眼前那几卷东西上。他拿出那几个沉甸甸的本子和布帛,装在衣袋里,正准备回房间仔细看看,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了。“大哥,原来你在这儿,娘有事找你。”进来的是熊姜的二弟熊笛,后面还跟着熊姜十一岁的儿子熊盟。熊姜听到后,说我赶紧过去。匆匆的就往前屋走了。熊迪刚要跟着哥哥一起往外走,无意发现打开的暗格。熊笛从小在家里生活,从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个暗格。“一定是个重要的地方。”他便走过去仔细观察起来。! k# z; N D4 H, b6 U6 `( G 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,他就知道了,这是个装东西的暗格,东西被大哥刚拿走了。可是这个地方怎么能藏的不露痕迹呢,他身上也毕竟流着熊家的血,天生对这类东西敏感,就想试试能不能复原这个机关。6 }. c3 j: i# f* M# E7 N 小熊盟有点纳闷,看爹爹走了,二叔还留在屋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柜子,看什么呢?其实熊盟从小和他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,熊姜经常接待一些客人,那些客人都带着好多随从,有的还带着穿着军装的的护卫,看着就不是一般的老百姓。爹爹有时候还会一出门十天半个月,回来总是带着酒,汾酒,青稞酒,泸州老窖,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,约上马伯伯,大醉一场。娘亲平日里也管他很严,赵青叔叔是家里当铺的掌柜,也顾不上他。到是和二叔在一起的时候最轻松,二叔很会玩,带他出去放风筝,斗蛐蛐,有一次还去竹笆市赌过色子,很刺激。爷爷的白事过完后,二叔就到马伯伯的商行上班,没时间和他玩了。 熊盟等着二叔看完,他还有个小秘密想给他说。可是二叔就是不走。熊盟就问:“二叔,怎么还不走?”熊笛眼睛盯着柜子“这是个暗格,藏在柜子里,平时打开柜子是看不到的,一定有什么机关控制。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找到它” 熊盟过去看了一眼,往旁边伸出小手,在柜子侧面的木框上一扳,“吧嗒”,暗格沉了下去,和柜子地板一般平了。看过去一点暗格的痕迹都没有,摸上也是严丝合缝。柜侧的木框也是毫无破绽。: i6 L! T! J, b4 ~+ ~ 熊笛看的眼睛都掉下来:“乖乖,你怎么知道?”* j( \6 S+ ?+ {! J7 N0 f6 E 熊盟道:“这个暗格是以衬板的下部分为轴,上下活动,我想控制开关应该在柜体侧面,控制开关放在柜子里面,打开后就不方便关了,而且太显眼。我就试了试,果然是这样。”3 \$ {6 i6 S0 B4 M( I# ~ 熊笛摸摸熊盟的头,意味深长道:“怪不得父亲生前说你是少年奇才,今后定可继承家族使命。”4 Q9 \: N7 j- J) j 熊盟腼腆笑道:“二叔也能的。”6 B) n1 M& Y2 _ H: c “二叔做不到,我相信,就是你父亲也做不到。你个小家伙,说,你还懂什么?”5 b: I) M3 i/ q& V “我还懂摇色子,记得上次一起去竹笆市胡子赌坊你输了十块大洋吗?” “当然记得,那十块大洋输的我心疼死了。怎么了?” “那次,我赢了三十块。”: W' h- n- i- l3 c |
hudi0112 发表于 2014-4-7 11:20" G4 x |2 e5 z* l ![]() ![]() |
第四章 妙手昆仲 ' F6 n' x/ w7 h* D 熊氏见拿出之物确是子母柳锁,便问道:“可曾带三弯单钩?若是贤昆仲联手,今日便解了子母柳”彭子亮道:“吃饭的家伙岂能不带?锁圣请指点”说完两人分别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,铺在桌子上。窗外面的马庚天看见皮囊上大大小小放着数十个叫不出名字的家伙,有长有短,怪模怪样,有铜做的,有铁做的,有些像是短笛,有些像是曲尺,其中最多的就是一根铁丝样的东西,上半截弯弯扭扭各不一样,下半截都套着木头或是竹子的手把,看着就好像掏耳勺。 熊姜对马庚天小声解释道:“都是开锁工具,我父亲书房里的这种家伙有上千个。”“上千个?”马庚天很惊讶。熊姜得意的看着马庚天,等着马庚天的下来感叹。“卖废铜烂铁也要卖不少钱啊?”熊姜顿时又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:自己在这个好朋友面前从没有“得意”过。8 l; d8 ~3 V* y. C8 ~1 A: \# | 彭氏兄弟拿出三弯单钩,将柳锁放于桌上。熊氏便道:“子母柳锁,重不在艺,而在于序。不得顺序,徒劳无功也。先解子锁,母锁关门,先解母锁,子锁封闭。子亮兄弟,先用韭叶铜别撑住母锁口,子贵兄弟,三弯单钩勾开子锁一簧。”彭氏兄弟手中一动,说道:“好了。”熊氏继续道:“子亮勾开母锁一簧三簧,独留二簧。子贵勾开二簧,留三簧。”等到两人示意完成后,熊氏喝道:“听我口令,一起用反力,同时勾开最后一簧。整备!开!”彭氏兄弟一起发力,子母柳锁应声而开。由鎏金凤凰之中裂开,一颗圆圆的青铜球,从开裂的柳锁里滚了出来。5 a: D) [5 k' F& M2 ~ 兄弟二人放下手中之物,同时跪倒:“熊公真乃神人也,仅半柱香解开子母柳锁,足胜我二人三十年之功。我二人愿拜熊公门下,以求在锁艺上精益求精,望熊公成全。” 熊氏上前两步,拉起二人,道:“熊氏一族精研锁艺,非沽名钓誉之意,实有难言之隐。如若不弃,以后兄弟相称,来日方长,共通技艺。如何?”彭子亮道:“如此也罢。互称兄弟万万不可,以后我们必行晚辈之礼。”5 ]8 |1 B$ d. D 熊氏笑道:“俗名何必计较。走去鼓楼吃饭,尝尝咱西北风味,回坊特色,不比你们四川的麻辣差呦。”说完伸手让客人先请。彭氏兄弟迈出大门后,熊氏又回头看了看桌上那个青铜圆球,露出了一丝疑惑。转身对着窗外说道:“姜儿,今日为父有客,不陪你了,你自去找你母亲。托人从上海带回来的自行车,放在后院了。”说完就让赵青开车送他们去鼓楼北院门。 熊姜听见自行车买回来了,拉着马庚天跑向后院。马庚天也想看看新车什么样,跑的比他还快。推开后门,果然,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支在院子中间。 3 z: M# Y- `( E0 I; ] |
第三章 子母柳锁 : t4 B# E- ~, p 熊姜愣了楞,问道:“父亲对人一直很和善,怎么会逼别人给他下跪?”“我也不知道,听马老板的。”马庚天口中的马老板就是马庚天的父亲,西安府里大名鼎鼎的马近水。马近水的商号给河西走廊供应两湖的茶叶和丝绸,收购羊毛马皮,生意做得很大,马氏商行在西北首屈一指,据传和西安府将军也私交甚密。熊家马家是世交,熊姜也知道马庚天从小就叫他父亲马老板,对于这件事,“马老板”是丝毫不在意的,按照他的话说就是:“老子就这一个宝贝儿子,就算每天骑在我头上撒尿,我也高兴。” 熊氏喊赵青去给客人上他刚带回来的茶叶,两个人就偷偷的躲在窗外,看着屋里的动静。! \2 [/ S9 \$ s: H2 j1 d( x 年纪大的一个客人操着四川口音说道:“我是阆中彭子亮,那个是我兄弟彭子贵。特带子母柳锁前来,以求破解。此锁是我三年前得于汉中,我兄弟二人苦思冥想,不得解法,晓得锁圣无锁不精,无锁不开,能否指点一二”说完拿出一个布包,也不解开,就直接放在身旁桌子上。; T0 u1 k- _* S" K" k, U3 p! J 熊姜听后很气愤,他们这就不是来“请教”的,分明是来“踢馆”的,马庚天也听明白了,正要出声,端茶路过的赵青给他使了个眼色,意思是稍安勿躁。走进去把茶奉在彭氏兄弟桌前,说道:“客人请用茶。” 熊氏站起身来,朗声说道:“锁圣之名,朋友谬赞,愧不敢当。无锁不开更是痴人说梦,世人皆知熊氏不破九珠,徒然一老匠而已。川北彭氏兄弟,人称妙手昆仲,老夫素来钦仰。此次越秦岭,渡陈仓,千里而来,更是难表谢意,来先饮此茶。”说完端起茶杯,邀请两兄弟共饮。4 Z# K/ e/ z# E' c 彭氏兄弟见熊氏说话客气,待人周到,对视了一下,也端起了茶杯。一看手中的茶杯,竟是少见的上等釉面,茶香更是扑鼻,热茶入喉,不禁暗叹一声:好茶!1 Y3 ]3 E" i3 P 熊氏更是直接赞道:“好茶,这等礼物实乃极品。”放下茶杯,闭眼回味一番后,笑对对二人道:“非吾自夸,此茶吾亦是首品。吾弟马近水前日送茶与我,言此茶乃庐山五老峰所产,云雾茶之冠,先昆仲品之如何?”彭子贵平日精于茶道,回话道:“云雾茶之极品者,只产于庐山之巅,今日喝到五老峰云雾,三生有幸。”熊氏道:“既然如此,赵青,将近水所赠茶叶,包一斤赠与彭氏兄弟。”赵青领命出去包茶。 彭子亮道:“君子不夺人所爱,无需馈赠,锁圣豁达之人,我兄弟钦佩。”熊氏道:“此茶请勿推辞,贤昆仲来此拔山涉水,不容易。我本当多赠,怎奈我马贤弟只送我二斤,剩下不到一斤还想藏私,见笑了。”三人对视片刻,同时开怀大笑。3 O; W& o( _8 x8 r' k/ b 彭子亮一边打开桌上包袱,一边说道:“刚才确有轻慢之心,我等粗鄙之人请勿见怪。此子母柳锁请锁圣过目。”包袱似乎有数层,包裹甚是紧密,一时不得解开。熊氏便道:“子母柳锁乃千年古物,贤昆仲得之即为有缘人。当年秦孝公欲大出于世,求贤关东,卫鞅入秦,变法图强,三十年而强秦,战国六雄闻秦色变,此乃大丈夫不世伟业也!商鞅初为变法,恐秦人不信,采灞水之柳,立于南门,言扛往北门者赏金十两,民观者甚而无扛木者,赏金再三追加,商於人为老父医病,暂且一试,木至北门得赏金数百。商鞅一木而立信。” “孝公早逝,上大夫甘龙车裂商公,然商公变法甚得秦人之心。一代英豪远去,秦人为纪念之,将灞水之柳藏于秦宫,百年不朽。”. o: N" C+ Z. P# H% }1 _ “项羽进咸阳,焚阿房,三月火灭之后灞柳竟然尚余一尺,雍王章邯得之,求凤翔李四陵制成子母锁。其形如球,木面铜胆,顶覆鎏金凤凰。后刘邦建汉,子母锁不知所踪。”3 R5 n4 N& N8 l3 K0 E' Q2 g “秦末汉初,制锁限于三簧之艺。此乃子母锁,若只攻外三簧,如隔靴搔痒,不得其法。如若破解,需两人心意相通,同时攻之。” 直到熊氏说完,彭子亮才解开包袱,面色微微一红,拿在手里的子母柳锁和熊氏描述如出一辙。 ( A. o; F9 t" G$ \6 v |
第二章 生日礼物 熊姜对于家族的事情一向不太关注,他从十岁开始上的是教会学校,那时候为了改掉浓重的关中口音和练习外语,已经让他每日精疲力尽,放学回家也是温习功课,早早休息。家里的事父亲从没有让他插手过。小他十天的马庚天那时已经是马氏商号的少主人,每天放学后和一些跑江湖的称兄道弟,喝酒赌钱。# j9 Q: S% q% \, l& `: r3 q9 _ 不过熊姜知道父亲在开锁界还是德高望重的,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是九月初五,他十四岁生日,他早早的就和马庚天向汤姆士老师请了假,在回家路上还讨论过生日礼物会不会是他早想要的自行车。西安城里自行车可是个稀罕物,有了它去大雁塔或乐游原就快的多了,马庚天提前就预定了:九月十五借给他带着玛丽老师去荐福寺,玛丽老师说来西安这么久还没有去过荐福寺,很pity。作为交换,马庚天给了他全新一只德国造驳壳枪,说是昨天摇色子,有个大胖子钱输光了,最后一把他摇出豹子六,大胖子就把这把枪输给他了。 马庚天对一把新枪不在乎,他家里的十几个保镖人手一把,他更是从小用子弹喂出了百步穿杨的枪法,熊姜不会使枪,但是对机械最感兴趣,协议就达成了。# d2 G% G3 c: A( p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熊家的门口,管家赵青就迎上了道:“少爷回来了,夫人都等急了,还说要早吃长寿面,今年就平安。”赵青那年二十出头,有一年大雪天熊氏去陇西,回来时还跟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,说是路上捡的,快冻死了,就带了回来。赵青在熊家长大,说话办事极有分寸,老管家走了以后,熊氏就让他当了管家。 马庚天在一边说道,“赵青,没看到我也来了,眼神不好咧?”赵青露出委屈的深情,说道:“马少爷,你大人不计小人过,过几天你过寿我去给你放个一千头的红地毯,上次的事情咱就算了。”马庚天嘻嘻一笑,说道:“看把你熬煎的,那事情早过去了,改天一起咱去鼓楼听秦腔,我请你吃羊肉泡。”熊姜疑惑的看了看赵青,赵青无奈的摇摇头。三人就一起走进了院门。' x& v0 G# `8 P9 l: M7 E' ^6 P6 i 熊家不大,前后三进,收拾的很敞快,房檐下挂着一排熊氏精心呵护的画眉。这院房是熊家祖传的,很多人都知道端履门熊家,一是锁技天下闻名,二是为人乐善好施,提起熊家,西安府的人都是赞不绝口。 中厅上熊氏正在招待客人,两个陌生人坐在下手,都是身材矮小,白布缠头,这是两个四川人。熊姜听父亲说过,川人为纪念诸葛武穆,千百年后还是白布缠头,景仰遗风。他本要直接到后堂找母亲,马庚天拉住了他,向他眨眨眼睛,说道:“看看再走,又有人要给你父亲下跪了”, i0 o j3 o* l5 \5 E: L, a5 _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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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W0 x% b8 C- z! q* F0 b" m 144 主题 83863 S9 z/ s$ L/ B% \ 帖子 1万8 _# G' ]7 A1 N4 `# | 积分 Vip会员 Rank: 3Rank: 3; j* Y( g& X1 R6 s 积分188356 v# p3 S7 {) g$ y! l) l 优秀版主奖原创先锋奖忠诚用户奖 QQ2 K) Q$ K: n( E 收听ta W- z) e$ D" J/ V 发消息1 K; ] N& A+ Z' s5 s- `. v0 \ m 加好友% e. u2 @4 W4 U4 A* F 打招呼 15#楼 发表于 2014-4-7 13:36:07 | 只看该作者 谢谢楼主的分享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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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百年锁事》番外之张灵甫(下)孟良崮篇; J$ W1 P- J7 r3 c Z, r 2 f6 Q z5 |1 ~$ E “师长,黄百韬靠不住了!我们完了!”卢醒从外面跑进山洞,哭喊着说道。 张灵甫拖着残腿走到山洞口。前方是自己的阵地,远处是一波接一波的解放军在冲锋。从上午被困孟良崮,到现在已是弹尽粮绝,不见援兵。他仰头看了最后一眼夕阳。/ Z+ i$ w4 Y# k' F 回到洞里,张灵甫命卢醒在桌上铺上一张纸,右手提起笔,霎时间许多事情又出现在了眼前。1 u1 H& t6 D4 i. { 熊盟大哥笑着走来:“灵甫,咱一起去乐游原耍。” e! B$ s. q# b# b9 Z 宏钟大哥对他说道:“你太执拗,学着豁达些,咱以后都豁达些。”3 j# ^: t8 d0 k 怎么才能如熊盟般豁达呢?看来以后没机会再想了。$ }" Z' d) {1 [/ E 杨虎城大哥在蒋介石门外呐喊:“委员长,不要剿共,咱抗日吧!”; q" E9 N8 @2 R2 T ~ 张灵甫笑了,杨大哥一生反对剿共,却没想到,自己今天就死在这里了。5 y. |3 d* ]0 G, A4 i. f 张灵甫合上眼,熊姜,马庚天,张云山站在自己面前:“凤翙,你看看这字写得,真好,我这么大的时候可写不出来。”4 ~5 W0 s; ^, h- W' u0 u6 k 二叔在旁边说道:“熊姜大哥别这么说,碎娃不敢惯坏了。”! u3 w# w; o" ]* S$ s, _* G “张凤翙你就得意吧,他娘的老子今晚就纳个妾,也生个牛牛娃。”) v. }8 m6 u: h# L1 A) o. j 哈哈哈,张灵甫不由得笑出声来,张云山叔叔是他除了校长以外最钦佩的人,他是个英雄,又有几个好朋友,不枉此生了。0 |1 B/ i8 q, {! `' Q; C 想到朋友,张灵甫不禁想起当年的几个老同学,胡琏还算吃得开,不过上了国民党这条船,以后也前途未卜了,刘志丹倒是可惜了,死得太早,算是壮志未酬吧。看来我们三个老乡还是败给湖北佬林彪了,当年你赢了我们,没想到今天赢的还是你。 张灵甫又摸摸腰间的中正剑。 “张灵甫,毕业了想去哪啊?要不然留在我身边,我这儿也缺人。”“谢谢校长,不过军人就要马革裹尸,战死沙场,我要求去部队。”, f7 ^ s& i e6 }- S; X, Q* \* M2 i “好,好男儿,有志气!”0 \) U- {5 w { 阵地上如梦魇般的解放军冲锋号吹响了,这个号洞内的每个人再都明白不过,总攻开始了,自己的末日来临了。% L+ e3 j& A9 |% N, P# ]! ? 张灵甫摇摇头挥去脑海中的影响,提笔写到:( f) {) M7 n- q6 i: J$ H9 X * `% R m* X \4 _/ P( P. t; c 今日战况更恶化, 8 e9 b! F( _4 H8 R& i 弹尽援绝、水粮俱无。 我与仁杰决以最后之一弹饮诀成仁, ( X& k, X; v# n7 |3 v5 x0 B 上报国家与领袖、 ( U# n7 @5 x% }, X; o, J4 A 下答部属与人民, # ^7 V0 X m+ ]1 B4 m3 g/ r 老父来京,未见痛极, 望善侍之,幼子望养育之. $ d7 r. ^# \1 [% x! X: ?. u( G 玉玲吾妻,今永绝矣。 5 c1 M1 ?! z ^7 Z 洞外高喊着“缴枪不杀”,张灵甫稳稳的写完最后一个字,搁下笔,又看了看遗书,说道:“仁杰,看看我的绝笔,字还算稳吧?”+ P: V1 i) T) ~" ~% w7 K 蔡仁杰眼含泪道:“稳,师长的字,当世难有匹敌。”; A3 f7 [" v$ _; ^3 z8 A: ?% n 张灵甫笑道:“到这时候了,还拍马屁,准备好了吗?”! x M% x/ S- |& n) d; i 蔡仁杰止住泪水,点头道:“好了。”# L( ^. r5 @/ g8 h6 j; P2 @ 卢醒拔出枪:“死之前也要拉个陪葬的。”想冲出洞口。7 k+ r7 e, ^ d9 g 张灵甫摆手道:“算了,外面那些还也都是些穷苦娃,咱走咱的,不拉他们了。”, [' q e7 _1 M. h0 D/ r 卢醒止住脚步,站到张灵甫左侧,蔡仁杰站到张灵甫左手边。; w8 Z/ A3 {# M “兄弟几个,咱一块走了,有个伴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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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百年锁事》番外之张灵甫(上)黄埔篇 * f; j% G H+ w. P- J: d$ w* Y 烈日下数千名学员结束上午的训练,在操场列队,等候教官训话。教官在队列最前面来回踱着方步,好像等候着什么。看到操场南边的树下走过去一个穿便装的男人后,教官停下脚步,喊道:“立正!” 所有学员以最标准的姿势立正。这是最有朝气的一批年轻人。! z% Z, W l- I9 v) G' u 教官环视一下学员,喊道:“张灵甫,胡琏,刘志丹出列!” 三个人脸上同时出现诧异的表情,随即正步出列,走到教官面前站定。 “知道为什么叫你们出列吗?” “不知道。”三个人齐声回道。- Q! S: t" O! C: j “林彪!”教官又喊出一个名字,“出列!” 队伍里又走出一个瘦瘦的学员。7 E, T2 U0 M1 G “昨天沙盘演练攻防,你们三个人指挥三个连,却被林彪的一个连打的灰头土脸,你们是怎么搞的?我知道你们三个是老乡,我想说,你们丢尽了陕西乡党的脸!” 三个人一动不动,依旧站得笔直。8 e1 ?4 B1 [3 U7 _- Y3 M “林彪,你的测试成绩已提交校长办公室。校长训话。”操场上两千多名学员同时立正。“四期湖北籍学员林彪成绩优异,特赐中正剑,以示鼓励。”0 f# R) x% b. N 林彪接过中正剑,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,转身归队。所有学员的眼睛都盯着林彪手里这柄半米长的铜柄短剑,在这个学校,未毕业便获赠中正剑,是至高无上的荣誉。 教官继续道:“全体解散。你们三个操场罚站!” 操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,只留下三个人站在操场,迎着正午的毒太阳。一个人浓眉大眼的戎装男子也走到树下。 “校长好!”+ b& j" O- r1 J1 v. w& _ “哦,周**也来啦。”校长伸手和周**握了一下。 “校长怎么还不回去,看什么呢?”3 w: d) W! B$ m “我想看看三个陕西学员能站到什么时候,你看这几个学员,是不是文弱了些?”* c0 n- | I! B# q “文弱些是有的,不过都是一腔热血啊。”$ u- ?; r" K) } Z “外形文弱,但性格稳重,要能刻苦耐劳,可带兵。” “校长说的是。”' c( T, Z; |- g% y6 k1 V- g; D1 H& ^ “周**啊,刚那个林彪你觉得怎么样?” 周**斟酌着。 胡琏偷偷问旁边的张灵甫。“灵甫,咱后边站着的是谁?”: p1 T' k& U c4 `' A: v( I( \6 w h 张灵甫一动不动:“刚没注意看。” 刘志丹说道:“开始的那人我也没看清,后来我瞄见周**过去了。” “说嘛。” “普通资质。” “周**言不由衷啊,我听说你们走的很近嘛。我说林彪这个学员,看着怯生生的,城府还是很深的,几次测试都是名列前茅。这不仅让我想起了一个人。一个古代的大将军。周**觉得像谁?” “我想不到,还望校长明示。”8 {) C* @; K* _ “韩信!” F0 ?' r* E! \8 s “校长高估他了吧。”周**依然很小心斟酌着。 “咱走吧,今天让厨师炒上两个黄埔蛋,咱俩,也该聊聊了,周**。”7 @$ F! ~& N5 V. f+ f 校长走出操场的时候,回头看了看,三人学员在操场中站得笔直,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,但却丝毫不动。校长看看表,对跟过来的随从说道:“一个钟头还没倒,就让陈诚晚上把他们带到我办公室。”6 I( p+ P+ R7 a0 k 校长和周**的走进了办公楼,操场上的刘志丹“噗通”一声跌倒在地上,昏了过去 |
第七十三章 西北定局 传令兵快步跑入大厅:“报告张督军,鞑子送来战书。”" c, M8 S+ E) |4 Z; }0 R 张云山道:“念。”; N! N7 ^" L* e" [. b+ m8 ^2 c 杨虎城接过战书道:“今日一战,吾甚服张督军风采,然中途而断,不免唏嘘,望明日阵前一决高下。” 张云山笑道:“哈哈,小子有种,明日再战一回。”& U2 H" \, F4 ^2 u1 `1 ?# X" N, w 张凤翙劝道:“鞑子强弩之末,大哥不必理会。” 马庚天也分析道:“咱们现有两千兵,半数火器,鞑子只余千余人,士气低落,机枪弹药已磬。我军奋起一击,胜算极大。” 张云山道:“庚天说的在理,不知阎都督以为如何?” 现在城内最有战斗力的是阎锡山带来的晋军,所以张云山要先问阎锡山的意思。阎锡山道:“我也赞同马先生的意思,张都督不必孤身犯险。”! V3 @% r# \. y- n 张云山道:“好,咱们商量一下怎么着收拾穆尔格。” 传令兵又跑入大厅:“报,南门又来了一彪人马,数量不少,看样子是一个师的编制。” W) ~/ M0 j% h: H5 }6 p$ H 众人一惊,这个局面下穆尔格要是来了援兵,局面就无法掌握了。 张云山道:“众位,咱上城墙,去看看谁来了。”2 d! x3 Z/ f0 J$ S/ t4 B5 q6 h 城墙外,西面是穆尔格的兵营,炊烟袅袅正在午饭,营外守卫倒也森严,阎锡山赞道:“这穆尔格倒也颇会用兵。”3 P, h) p5 V8 ]8 `) G. w 南边约二里地,一对人马正在扎营,过了一会儿,就看到营地里竖起一面大旗,旗上绣着一个硕大的马字。 张凤翙道:“热闹了,甘肃回马也来了。” 杨虎城问道:“甘肃回马是谁?” 张凤翙道:“甘肃都督马福祥,回族人,人称甘肃回马。以前有过一面之交,是个精细之人。” 两匹快马从马福祥营中跑出,一匹直奔清营,另一匹到楼下停止,大声道:“甘肃马福祥来书。” 杨虎城下城取过来书,上城楼给众人念道:“闻张穆相争,吾不自量力,特来相劝,望海涵。马福祥敬上。”. @/ M+ g0 J$ ` 张云山道:“也罢,咱在听听这马福祥怎么说。” 当晚,乾州城外马福祥大帐内,烤起一只肥羊,肥羊上的油脂滴入炭火,香气四溢,帐内热融融的,陕西督军张云山,陕北经略使张凤翙,陕军一师长杨虎城,二师长李虎臣,西北商会会长马庚天坐在东厢,山西都军阎锡山,晋军第一师三团一连长陈长捷,二连长傅作义坐在西厢,前兰州道道尹彭英甲,前甘肃精锐军统领兼甘肃提督马安良,前陇西镇抚使穆尔格坐在北厢。4 z! n, ~* m6 ^* t 马福祥向大家拱手道:“我马福祥能与众英雄同席,三生有幸,请先饮了此杯中之物。”; l1 P' `$ _$ F S. G: H6 J 众人回到:“客气。”同时饮了。 马福祥介绍道:“阎都督在山西可有所不知,这茶乃叫三炮台,金州当地极为盛行,内有红枣、枸杞、核桃仁、桂圆、芝麻、葡萄干、白糖、茶叶八位精材,又唤八宝茶。冬日饮之,提神补气,驱寒暖胃。” 阎锡山道:“确实如此。” 马福祥又道:“火上烤的是祁连山脚下的山羊,此羊大角擅攀,味道鲜美又无膻气,等烤熟后,就由我亲自分肉,不知众位意下如何?” 众人道:“这样最好。” 马福祥道:“近日乾州血战,各方都损失不小,依我的意思,大家罢手如何?”众人都默默无语,马福祥带兵前来,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一时不敢轻易表态。 马福祥又道:“前日里我收到消息,知道你们必有一战,就想着能否劝和,毕竟一打仗,老百姓跟着遭殃是必然的,我和新疆杨督军商量过了,以后穆尔格镇守河套,银川一带归你所属,陕西,甘肃,宁夏互不相攻。不知穆尔格和张督军怎么说。”: N2 w) ^( [+ ?9 I- P9 u 新疆王杨增新已年过半百,历任甘肃新疆道台,后支持革命,被推举为新疆督军,在西北极有名望,此时马福祥搬出杨增新,如哪方反对马福祥提议,估计很难对抗甘肃新疆两大势力。众人又开始默默盘算。 穆尔格问道:“此刻罢兵,当真许我入兵银川?” 马福祥道:“不错。” 穆尔格道:“好,如此我今夜便走。” 马福祥道:“张督军的意思呢?”3 }- {( \! k) a( W0 p7 v) U 张云山看了看马庚天,马庚天疑惑地看了看马福祥,对着张云山点点头。7 h/ ]0 V( A# f9 T* o4 l$ F 张云山道:“好,就此罢兵。”! V" b$ v* j/ r8 h 马福祥道:“如此就好,化干戈为玉帛嘛,来,我给大家分肉。” 次日一早,张云山众人出城,看到穆尔格营地一片狼藉,马福祥的士兵挖了一个大坑,正在里面焚尸,看衣服都是清兵的尸体,张云山看见马福祥站在营前,就走了上去。 L1 ~7 y# p3 Q. `7 [) H; K A 马福祥看到张云山前来,赶忙迎上前道:“张督军数日大战,清晨怎不多酣睡一会?” 张云山看看眼前的情形问道:“怎么,昨晚你都解决了?”9 ~+ ^ n" U% E; j 马福祥道:“昨日宴会,穆尔格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,回去便睡了。寅时我军突入清营,斩穆尔格,活捉彭英甲马安良,清兵尽降。” 马庚天左右看看,道:“马督军,穆尔格的机枪给我二十挺,给晋军十挺,如何?你发财了得给我们点好处。” 马福祥看看马庚天道:“好,鸿奎,去让人数三十挺机枪送到城里。”一个青年领命去了。7 U" ]% ~( H8 v. D" x9 I 马庚天问道:“马都督,这个后生眉眼间和都督略有相似,不知是都督何人?” “此乃吾子马鸿奎。” 马庚天略有惊讶:“公子贵庚?”+ e. w2 } o) d “哈哈,今年二十一了。”) T [5 ^# Q9 a* D$ y1 c 马庚天又问道:“马都督春秋如何?” 马福祥道:“我生在光绪二年,屈指一数,虚度三十七载啦。”4 N4 d* i: R# ~; R. q# W& O 张云山道:“看你样子,我还以为比我小,没想到还大我一岁。” 马福祥道:“书生出身,手无缚鸡之力,比不得张督军气概如虹啊。” 张云山嘴里说着不敢,心里默默道:“嘴上说着劝和,却一夜扫荡穆尔格,还说自己是书生,不如说是屠夫。”7 Y# h4 ^ c9 s+ b2 k8 Y2 P 马福祥又道:“我给你们透个底,收拾穆尔格,是俄罗斯帝国支持的,我和杨增新拿的都是俄国的军备,俄国绝对不会允许其他国家染指大西北,以后你们心里要有数。”$ F0 R# m. M4 ^1 a2 c) x 马福祥午饭后收拾完毕,辞行张云山,临行前约定,新疆,甘宁,陕西,山西互不进犯,互为盟友,对北京的态度是“不认和尚只认庙。就是不管谁当权,都承认受民国政府领导,但是不受任何势力的指挥。”阎锡山对这句话钦佩不已,从马福祥口中得知,这是杨增新的原话,不由对这位前辈肃然起敬。 张云山嘱咐乾县县长许茂卿给牺牲的陕军将士立个碑,就回了西安,进督军府第一件事就是:“凤翙,虎城,虎臣,赶紧给我去征兵,他娘的我快成了光杆司令了。”' [5 Q3 ~- ~9 @' U; O6 n8 @ 灞水河畔,马庚天如约给阎锡山奉上十万大洋,外加十挺重机枪。 |
第七十二章 三英会3 v& ]" l g6 t0 y/ H# H 片刻之后清兵在城下列阵完毕,镇中走出一骑,身着八旗战甲,手持长矛,在城外五百步处站定,对城内喊道:“我是穆尔格!请张云山说话!” 张云山从城墙内露出身子答道:“我是张云山。” 穆尔格道:“张云山,你叛我大清,害我父亲,今日国仇家恨,一起与你报了。你敢不敢出城和我一战?” 张云山笑道:“单打独斗?好!我城门堵了,马出不去,你给我一匹马,我去会会你。” 穆尔格向后挥挥手,有人牵着一匹马送到城下,转身回阵。 张云山右手撑住墙头,一个侧身跳下城墙,马庚天急忙去拉却如何拉得住。张云山翻身上马,从鞍旁提起大刀,拍马直取穆尔格。 城墙上马庚天问李虎臣:“能打中穆尔格吗?” 李虎臣架起枪竖起标尺,瞄了瞄:“距离远风又大,没把握。”4 [* Y7 t; c2 ^- G( p 杨虎城在旁问道:“穆尔格武艺如何?” 马庚天想想道:“不输文泰。尤其穆尔格正当壮年,云山可不敢有任何疏忽。” 杨虎城闻言,拿起关山刀扔到城下,甩开衣服精身跳下城墙,拿起刀快步跑向张云山。1 R T" C9 {& F0 X( o 穆尔格看到又跑来一个后生,就拉住马缰绳问道:“何人?”/ \; ]" K0 ?6 S, V* R: Q' H 张云山道:“我儿子。”; V3 o" j* ~; b& |5 \+ y 穆尔格道:“小孩子闪开,待我要了你爹狗命。” 杨虎城怒道:“文泰是我亲手擒住的。你没听说过我杨九的名字?” 穆尔格盯着杨虎城,咬牙切齿道:“好,好,你们一起上吧,一起了结了,好给阿玛祭灵。” 张云山道:“我看咱俩马上功夫都是稀松平常,都用洋枪了谁还马战?下马打吧,两军将士都看着,咱几个在马上打的跟闹着玩似的,不像话。”/ c$ s* E! r% |% i3 E2 S 穆尔格道:“好。”说完下马脱下战甲,头盔,提起一把宝剑。张云山随手脱下衣服迎向穆尔格,穆尔格和他爹文泰的长相绝不相同,文泰是大脑袋,胳膊腿粗壮,面目凶狠。而穆尔格长却得确是俊美异常。杨虎城呸道:“娘们!”举刀就砍过去,穆尔格挺剑接住,两人都是一震,穆尔格反手一剑,张云山用刀架住,穆尔格跳到一旁,又躲过杨虎城的进攻。 清兵先开始“吼吼”的给穆尔格助威,城墙上的士兵也为自己家呐喊助威。三人拼死相博,穆尔格虽然以以一敌二,却不见败象。 城内百姓听见城墙内外的呼喊,也都上城墙看,一时间呐喊声雷动。 穆尔格自负武功,这几年经营陇地也却有过人之处,前些天听闻西安易帜,文泰惨死,就练出数千精兵,又遇贵人相扶,本以为足可以收复陕西,再而驰骋西北,没想到在连胜三场的情形下,却在渭河受到伏击,而彭英甲和马安良,在将乾州死死围住后,不但没有攻破乾州,反而损失上千清兵,并且把机枪子弹也打光了。穆尔格一着不慎,现在局面竟如此被动,于是出此单挑之策,如果能刺死张云山,陕西则平,如败于张云山,一切都是水中月雾里花了。 张云山数招过后,心里竟是对穆尔格有些钦佩,一个世族子弟,武艺竟如此精湛,要是没有虎城旁边相助,或许竟会败了,张云山犹在壮年,习武健身从未中断,可一生中从未遇到如此强敌。眼见穆尔格一剑直取自己胸口,赶紧闪身让开。- Z" k& _) O' I+ E8 C ( j7 W3 @* k! @ 又有一大队人马自东而来,马庚天拿过望远镜一看,就看到了张凤翙骑马走在最前,马庚天松了一口气,“云山猜得没错,援兵果然到了。” 穆尔格听到身后一阵聒噪,眉头一皱,就示意停手,上马返回自己的阵地。张云山也回头看去,张凤翙领着援兵来了。 张凤翙走到跟前跳下马道:“大哥,兄弟来了。” 张云山道:“哈哈,来得好,这下可以出这口恶气了。”1 T2 Q, `4 n1 ^/ B+ u8 u+ I 张凤翙给张云山介绍:“这是山西都督阎锡山。”又对阎锡山道:“这是陕西第一都督,兵马大元帅张云山,旁边这位是张云山义子,第一师师长杨虎城。”: A& e& E3 e2 k. H/ m# J 阎锡山上千拉住张云山:“早听说张都督武勇,今日一见张都督父子赤膊上阵厮杀,着实令人钦佩。”又对杨虎城道:“杨将军也是少年英雄啊。”. v* o. W* }* l2 q6 @! K* q* t 杨虎城连忙说:“一时兴起就光脊梁上阵了,到让阎长官见笑了。”% g$ o& n+ ^ r* g 张云山对张凤翙道:“凤翙兄弟,咱进城。”守城士兵赶忙拿过挖开塞门封土,迎接众人进城。 进城后张凤翙安排换防,让原守军下去休息,又对张云山和马庚天道:“鞑子没本事攻城了,咱去县衙里商量下来的事。”- ~2 h& O1 h$ @5 X 县长许茂卿在县衙给众人准备了饭菜,众人就依主客坐下。. w* f, p. M! h+ O9 z! H 马庚天大概说了一下这两天来的概况,又问起张凤翙的情况。 张凤翙道:“我那边事情是这样,前日日本军部获得密保,法国和穆尔格达成协议,提供百挺机枪,支持穆尔格收复陕西,至于收复陕西后的条件如何不得知。日本军部获悉后通知了孙中山,当时孙中山就在太原,当下就让阎都督进陕支援,阎都督先到西安与我和熊姜会面,我就知道你这边情况不妙了。”( J7 G: P6 e6 K0 M2 _$ ]- y0 t8 v 张云山给自己倒了碗酒,仔细盘算,事情的复杂性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握,竟然这场混战的后面有两大帝国的影响!日本人和法国人他都没打过交道,估计都不是什么好鸟。至于这个阎锡山,大老远跑来,也不知安的什么心。 “等晚上晋军赶到,我们立刻奔乾县,谁知刚过渭河,就遇到鞑子,打了一场遭遇战,鞑子有两千人,我们两个师一个团,大家半斤八两,因为知道鞑子有机枪,我们专门带着庚天大哥买回来的火炮,还好有炮,我们拉远专打机枪阵地,就这样,一夜下来,鞑子死了一千,我们剩了八百,渭河两岸的都是红的了。这帮鞑子真他娘难打。” 马庚天道:“我常年往上海天津跑,知道些消息。法国和其他的日美英饿德比,在中国混的不好,别说上海天津广州,就是旅顺大连青岛他的势力也不行。估计这次是想从西北下手,分一杯羹,日本人更狡猾,他们知道法国人想插手西北,自己又够不上,就故意让孙中山知道,通过孙中山解决掉这次的事情,最好两败俱伤,法国人没有余力继续经营西北,以后有机会他再下手。”1 \0 n5 ^ o a5 e7 B+ h8 b' w. d “说得对,还是庚天大哥有见识。” 马庚天继续道:“孙中山也是顺水推舟,把这事划给了阎都督,事情能解决最好,解决不了也没有他的干系。” i7 L3 m3 d: `, g 阎锡山在一旁点头。 马庚天继续道:“现在咱们是一只老虎,穆尔格也是一只老虎,都已两败俱伤,谁赢了?赢得是法国,日本,孙中山。没一个安好心。” 阎锡山道:“现在哪个势力都有外国的支持,就山西陕西两省是自治,多少人盯着呢啊!” 马庚天道:“阎都督,凤翙和熊姜不懂,咱生意人明说话,你这次出兵,要什么?” 阎锡山也很直接:“白银五万两。”; {( ~; n0 g- ?1 d# l g 张凤翙一惊:“五万两?咋库里没这么多啊!”* `; S/ R9 B; d2 N- ~5 L$ Q 马庚天拦住张凤翙道:“阎都督跨省来援,损失数百精兵,只要五万两,公平。” 马庚天给阎锡山倒上一碗酒:看着阎锡山的眼睛“我给十万两,我要你的兵今后不过黄河一步。”! s. }* S, g, ^& | 阎锡山也看着马庚天道:“成。”$ m9 g! M# [. U 马庚天端起酒:“一言为定?”7 \: X' e- E2 ~7 g& d 阎锡山端起酒一碰:“一言为定。” 张云山道:“回去我给你筹十万两。” 马庚天笑道:“十万两熊姜都拿得出,我还能拿不出,你库里的钱留着用吧。” 阎锡山叹道:“姜兄向我提马庚天时,我就觉得不是一般人,今日一见,果不然,不愧马诸葛之名!”, L- O7 i" F p$ L$ |9 G6 M- a$ U( F 马庚天苦笑道:“狗屁马诸葛,以后莫要提,这些天再三败于穆尔格之手,说起丢人啊。斗智斗勇都不是穆尔格对手。今日大家也看见,云山虎城双战穆尔格,都无法取胜。” 杨虎城低头不语,张云山却道:“说实话,这穆尔格是个了不起的家伙,今个单挑,有点战吕布的意思。” |
第七十一章 乾州苦战 乾县城墙的箭楼里,张云山双眼通红,右手扶着战刀,看着城楼下不远处惨烈的战场。城楼之下,遍布陕军尸体,很多士兵被机枪直接打成两段,断胳膊断腿随眼可见,红色的血液流到地上,过不了多久都结成了冰。还有些没断气的在不断残喘着,看样子也不行了。/ [( E$ }3 l, w. ^ 雪大了,被凛冽北风夹裹着飞舞,过了许久,张云山嘶哑着喉咙问道:“我们还有多少兵?” 杨虎城满面污秽矮身跑进箭楼,答道:“除了重伤员,能抬胳膊腿的还有不到六百。现在每面城墙留了一百人,还有二百人我留着做支援。”$ P" e% V: K+ K9 q* P- b' g5 y 张云山道:“他娘的,咱的陕军算是被打残了。每面城墙的上的士兵编成一个连,谁的官最大谁就是连长,那两百人编成两个连,你和虎臣每人领一个连。” “是。”李虎臣手臂挂彩,正在用牙齿咬着自己换绷带。 . A6 _$ i! \/ L9 ^, ^9 k 城楼下没死透伤兵还在哀嚎着,张云山冲李虎臣喊道:“还能打枪不,去给呼喊的伤兵都补上一枪,让别喊了。” 李虎臣默默举起枪架在垛口边上,左手拉开枪栓,又扣住扳机,脑袋凑过去瞄准。 杨虎城不忍劝道:“云山叔,那都是兄弟啊!” 张云山把战刀举到眼前仔细看着刀刃上的缺口,平静地道:“天寒地冻,谁也撑不到天黑,这会儿谁能出去救他们?与其受罪死,不如死的零干。要是明天我躺在那,你也给我来个痛快的。”3 y$ i! G5 e8 a1 G. W$ g$ q% h “叭”李虎臣机械的扣动扳机,一个呻吟声音停止了,李虎臣拿起枪,艰难的上膛,放在垛口,瞄准,“趴。”又一个呻吟的声音停住了。& w; C3 R: U. C& ]3 J; ]. ` 城墙上的士兵们缩在城墙箭垛后面,听着一个又一个兄弟就这样没有了声息。 一个士兵坐在地上背靠着城墙喊:“二蛋,你放心走,一会儿哥给你报仇,你在路上等等哥,哥给你报了仇咱俩一起走!”5 C% M9 y" n" ]. | 城墙下的伤兵断断续续道:“哥,我疼.......” 那个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:“二蛋,不要怕,李师长这就要送上路,马上就不疼了。” 伤病道:“我知道了哥,李师长,我在这儿,给我这儿补一枪。”一只胳膊颤巍巍举了起来,在寒风中不住摇晃。 李虎臣闭上眼睛,留下两行热泪,扣动了扳机,随着枪响,这只胳膊耷拉了下去,又几声枪响后,再也没有伤兵的呼喊呻吟,李虎臣瘫坐在了地上。* w( f, U2 E/ F 马庚天上了城楼,一看情形,问道:“云山,这是咋了?”马庚天刚刚整备完城内粮食,匆匆赶来问道。7 f7 U" e3 r+ D) u 张云山道:“咱败了,败得一塌糊涂。昨天中午,前哨潘祥生的一个营,被诱入北山,全部死于鞑子箭下,当时我们以为他还是长矛弓箭,没有洋枪,我们在那儿折两百多兄弟。昨天下午,押运重机枪的一个连又在路上遭到偷袭,鞑子假装不会使用重机枪,把咱的机枪全部打坏,又是用大刀砍死咱数十个兄弟。咱们在明,鞑子在暗,受人算计不丢人,这你都知道,可是咱却没看出鞑子的祸心!刚才哨兵说有小股清兵出没,虎城带人去追,追到桥边,鞑子却埋伏了二十多挺重机枪!虎城命大回来了,可桥边却留下了三百多兄弟。现在,乾州城四外布满机枪。刚才虎臣带一百多个探路的兄弟刚下城墙,又被重机枪打倒了。我们手里的汉阳造现在打不到他们,但我们只要露头就会被他们的重机枪打到。西安城里现在只有一个团,手里也没好家伙,看来是救不了我们了。” 马庚天皱皱眉,刚要说话,城外却响起哭天喊地的声音。马庚天连忙凑到箭孔一看,清兵营地里出现了一群老百姓,净是老弱妇女之辈。人群里夹杂着清兵,向西门夹裹而来。人群后面牛角号声响起,大队清兵正在列队。 “怎么办?”杨虎城急问道。 张云山望着远处,脱掉上衣赤膊道:“开城门,带上你的连,跟我上。虎臣!带上你的人去城楼招呼!”士兵们跟着张云山嗷嗷叫着扑了过去。) V; t# a) U3 D. I6 n; f7 G0 u 城门大开,妇孺阵中清兵大喜,进入城门后直奔守军,因为两军距离太近,枪也弃之不用,城门内开始了白刃战。城外的清兵骑马直奔城门,城墙上的守军拼命开枪拦住。/ R; c4 r9 G9 c 一时间西门血腥冲鼻,硝烟四起。 这次进攻仅仅是试探,城门内的数十个清兵和后援骑兵被消灭了。张云山擦擦脸上的血,冷冷命令道:“把进城的女人,老汉,娃都安顿好,给点吃的。虎城去挖土把城门堵了。 “是!”杨虎城给张云山披上衣服。带人堵城门去了。城外号角声又起,看来攻城要又来了。 马庚天跟着张云山上城墙,被张云山一把拦住。“现在是拼命的时候,我去。你在城下好好呆着,我战死了,把我埋在我们村后的杨树林里。”7 f% L; `3 F! P0 ?7 [ 马庚天急道:“说这话干什么?咱一起上,我枪法不输给你!” c% y' b v. n& k$ H 张云山没说话,挥手让几个兵把马庚天拉到旁边的一户人家。2 _) m+ ~& Z, A2 |! m9 X 因为离城墙近,一看打仗这家人早跑了,马庚天被推入院子,当兵的“哐啷”一声拉上门。马庚天气得在院子里跳脚骂:“狗日的张云山,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,还把不把我当兄弟了。打完仗我把你挨球的锤死。” 张云山登上城墙,听见下面的马庚天在骂他,哈哈一笑:“马庚天,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,打完仗老子不死,跟你撂一跤,看你有多大本事。”说完带人走了。 马庚天对着院门踹了一脚,门挺结实,只是晃了晃。门外的士兵劝道:“马爷,你就在这院里歇着吧,张督军也是为你好。” 马庚天怒不可遏:“好个屁。我来这里不是看他唱戏的。你把门开开,把枪给我,我让你今天见识一下我马庚天的枪法。”* B0 a9 T5 w- S 这个士兵是个慢性子:“马爷,您枪法好我早有耳闻,不用见识,咱西安人都知道马爷是诸葛亮转世,那是什么千里外,什么啥啥中的人,咱们丘八就是拼命的,您是贵人得安顿好。”+ O* i) r" h( c) d. B& r 马庚天觉得这个兵挺有趣,问道:“你叫个啥,懂的还多球的。” “报告马爷,营里兄弟们喊我老狗。” “哦,老狗。”马庚天道:“老狗,你啥时候放我出去?”, J3 @' j, l$ g( L “报告马爷,等张督军命令。张督军让我看着你,除非我死了,我不会让你出这个门的。” 马庚天撇撇嘴,估计是命令不动这个老狗了,转念一想又道:“你去把县衙里一个叫张宗禹的给我叫来,我绝不出门口一步。” 老狗道:“报告马爷,我相信马爷的话,你在这达候一下。” \7 A* ^ r% W# L 老狗的脚步声远了,马庚天想去拉门,手却停在了门上,城墙上想起了震天的杀喊声。 片刻后张宗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马大哥,听说你被关了,兄弟来陪你了,我带了象棋,咱杀一盘,你的茶叶我也给带着,你喝婺源茗眉还是霍山黄芽呀?开门开门。老狗你他娘快点。” 又是哐啷一声门开了,张云山喜眉笑眼的站在门外,左右提着象棋包袱,右手握着两个讲究的茶叶壶。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士兵,看样子就是老狗了。+ I P1 r1 A! s: \" p$ k" @4 i5 L! ? 乾州城下遍地死尸,难以插足,张云山已打退了清兵四次进攻。 杨虎城也光着脊梁,手提关山刀,刀刃早已残缺不堪,他望了望远方的清兵阵营道:“机枪攻不了城,鞑子也损失得不少了。” 8 v$ j1 T0 x" J- f 杨虎城清点人数发现,能战者已不过二百余人,弹药已绝。杨虎城随即让人去拆下城内无主民房砖瓦运至城上,又烧起数锅热油开水。张云山看到大笑:“这下又回到几百年前了,咱也做个守城将军,看看能抗几个月。” 杨虎城道:“城内粮食我点过了,够吃三四十天,伤兵都下去医治了,虎臣也去动员城内青壮一起守城,鞑子想攻下乾州,没有那么容易。”' p* [$ r+ p# b 张云山道:“给伙夫说今黑给兄弟们烙些锅盔,再烧些肉汤,一会儿吃完了你去靠着歇歇,咱换着守夜。” 城墙上点起一推一堆的篝火,夜空下围着乾州城,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。2 s0 v, y! g1 E; b0 a! u+ C 士兵们围着火堆坐着,默默地把手里的锅盔撕成小块,扔到盛着肉汤的碗盆里吃了起来。两天前还一起用这些家伙吃饭的兄弟,这会大多数已经躺在城外了。张云山接过杨虎城递过来的锅盔,狠狠咬了两口,就听见不知道哪个兵“呜呜”的哭开了,接着又想起数声叹息。 张云山咽下嘴里的锅盔,起身道:“兄弟们。都起来,过来听我说几句。” 士兵们都走向箭楼,将张云山围了起来。张云山道:“兄弟们,今个我张云山带着大家栽到这乾州城了。城外的带兵的鞑子叫穆尔格,以后不管谁还能活着,记着仇人的名字。” 一个兵问道:“张督军,你这么说,是不是咱都要死在这哒?” 张云山笑道:“不瞒大家,咱就剩这点人马了,也没有人来救咱了,穆尔格现在肯定在围攻西安,西安城破也是早晚的事。” 那个兵哭道:“我不想死,我不想死。” 张云山道:“你妈的,兔子胆!别哭了,谁都不想死。不过事到眼前,躲不过了,不过想要我们的命,没那么容易!就算老天爷让我命里注定死在这,我也要把老天爷摔个勾子墩!你们要是没种的,衣服脱了混到城里,还能活命,我不怪你。有种的明天跟着我,咱血战到底!” 人群里静悄悄的,没人出声,过了一会儿,刚才哭泣的那个兵抽抽鼻子,喊道:“我不是孬种!我不是兔子胆!我不走,我明天跟你杀鞑子。” “不走!”“谁走婊子养的!”6 L) d! d; S" ?! w; L 一阵寒风吹过,像有细砂眯住了张云山的眼睛。张云山抹了抹眼睛,道:“都是好样的,好样的,都是我张云山的好兄弟。我一定带着大家打赢鞑子,咱弟兄们一起回西安。” 杨虎城在下面道:“张督军,回不回得了西安,我们不在乎了,只要咱弟兄们能死在一起,也就知足了!” “对!对!知足了!”士兵们在这一刻也看透了生死。 “不!我一定要带着大家回到西安。活着回!” 一夜无事,次日一早杨虎城摇醒张云山,道:“不好了。” 张云山道:“不就是攻城吗,怕个鸟,咱上去招呼着。他打不进来。”; ^3 i- l2 y* G& } 杨虎城摇头道:“不是的,您看看对面,鞑子增兵了。”+ v9 E$ f6 t7 ?, |8 E 张云山向外望去,果然数队清兵从南边赶来,与城外清兵汇作一处,清兵阵中一阵欢腾。 张云山仔细看了半天,奇道:“不可能这么快打下西安啊?怪事了。虎城你去把庚天请上来。”) b5 d( v, Z4 {6 {2 P& O; e6 ^ 马庚天下了半夜棋,熟睡中被杨虎城连拉带拽带上城楼。1 z0 X$ q4 `$ D5 q6 C9 [ 一上城楼,张云山面无歉意,对马庚天道:“庚天你来看,鞑子增兵了。” 马庚天恨恨道:“好你个张云山,昨天关着我,今个怎么想起来让我上城楼了。” 张云山道:“昨个枪子满天飞,肯定不敢让你上城咧,今个赶早怪事,你来看看。” 马庚天顺着张云山的手向外看去,道:“鞑子打西安没打下来,回来了。” 张云山道:“为啥?”$ p% J0 a" t. d2 j" a 马庚天道:“穆尔格这次带的兵估计在两千,昨天可能有一半的兵去打西安,剩下这一千兵攻城被咱打死的得有三四百了吧,乾州一时半会打不下,西安也没打下来,现在必定合兵一处,拼死要攻下乾州。”+ ^( Q: T% U/ f 杨虎城插道:“围着咱打西安,多好的路子,干嘛死脑筋非要攻城?”! m v: F$ d+ h 张云山道:“这还不懂?因为我在这啊,我不死,其他地方还要攻打,我一死,其他地方就降咧。” 马庚天苦笑道:“你有那么重要么!把你说的跟皇上一样,你死不死屁用不顶!” 张云山道:“这么多年过来,这种仗打了几十次,每次都命大活了下来,我也就看开了。鞑子究竟想干啥我也不知道,不去想球了。一句话,敢来,打他狗日的!” 马庚天道:“按道理说能不能打下西安城也不是一天一夜的事啊,成与不成,不至于这么快回来。” 杨虎城道:“难道是凤翙叔把他们打垮了?”' m1 m3 M% V4 ~3 V# R 张云山摇头道:“不会,张凤翙只有一个团不到六百号人,手里只有烧火棍,打不赢穆尔格。”+ a% {1 i% x1 l" h3 \5 `# H/ k7 V9 C 马庚天自语道:“难道,难道西安城已被攻破?” 张云山又摇头道:“更不会,就算张凤翙没防备,一下被突破了城门,也不会这么快完事,光在城内打巷战就要好几天,除非......”; V U0 C2 M* @* E* d3 a 马庚天和杨虎城齐声问道:“除非什么?”: B4 N! X9 h' Y9 s+ @+ {# D 张云山又看看敌营,缓缓道:“也许咱们有援兵了。” |
第七十章 晋军 熊姜站在门口,看魏先生给两个孩子讲课。魏先生刚刚给熊盟和马宏钟讲完英国的工业革命,“刚说完工厂里的蒸汽机器可以代替人工生产,还有交通,在当今的英吉利,人们出行可以乘坐汽车,远途乘坐火车,过海乘坐轮船,都是蒸汽机车,都无需人力,而更快,更省力。你们想想,这会带个这个国家怎样的改变?”+ J% T8 L& @: A [+ p 熊盟先道:“一个人用蒸汽机就可以干几十人的事情,其他的人就能做更多事。”说完看向旁边的马宏钟,马宏钟道:“不错,这样下去,这个国家会比其他国家更富强。” 魏先生点头道:“说的不错。依我在英吉利所见所闻,得出的结论是一个国家工业强大,随之军事也会强大,军事强大了,这个国家就会去做一件事情。” 熊盟抢道:“就会去欺负别的弱小的国家。” 魏先生道:“对!我们国家从林则徐虎门销烟之后的南京条约开始,清政府和二十二个国家签订了七百多个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!为何?无外乎列国船坚炮利,我们打不过。凄惶!试问,我们也有发达的工业,强大的军事,还能轮到外国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撒野?”0 b; m. b3 r6 ?$ [! L0 A7 v+ p9 M 熊盟和马宏钟双手握拳齐声道:“工业救国!” 熊姜觉得这个魏先生讲的课不但实用,而且让人反思,也拉了一条木凳坐在屋内,他打算听听魏先生还有什么高论。 三匹快马由城东而来,一个商人模样的男人在前面,左右跟着两个穿着军装,相貌英武的少年。商人模样的男人看着前方不远朝阳门,就对两人道:“作义,长捷,咱就到西安城了。” 傅作义道:“咱先去找谁?” “先去找熊姜道楔,可几年没见了我这哥哥喽。”1 @5 \. g6 m3 F$ ~9 f9 ~ 三人刚到朝阳门下,就被守城的兵拦住了,“五班长,你快来一下,来了两个不认识的兵。” 五班长跑来一看,发现傅作义和陈长捷穿的军服和自己完全不同,就问:“你们是哪部分的?”1 C4 u: U8 G) y6 r 陈长捷道:“我们是晋军阎锡山部,特来拜会张凤翙张都督,送上我们阎锡山都督信函一封,麻烦这位兵大哥通报。”$ y" n4 {2 j# O0 [ 五班长立刻差人去问,不一会传来张凤翙军令:放行,将来人安排到驿馆。 三人进朝阳门后,傅作义就找人问清楚熊姜家的地址,竟直奔端履门而去。 熊姜已经忘了刚才为的是哪一句话和开始魏先生争论了,熊盟和马宏钟已插不上嘴。 “魏先生,就算你让现在的中国变得和欧美列强一样,拥有强大军事和经济,可是当政的是大军阀袁世凯!还不是一团糟。实业救国有用吗?”- p( P( o# U/ H! z “熊先生此言,可谓前怕狼后怕虎。”魏先生毫不示弱,“现今形势,必须先攘夷,再安内,国家有底气,才谈民主政治,或立宪,或议会,总得个几十年,若依熊先生所言,以革命的心态去革当权者的命,那新生的权贵如何面对内忧外患?说不定又是一个傀儡政权!” “胡说!”熊姜气的有点发抖了,“中山先生必有良策,如何会成为傀儡政府!”% I( b- Q8 q. G; o c) @" r5 ^: T q' r “未必!孙中山名气是很大,多年的革命先驱了,很多人受他影响参加同盟会,熊先生也是追随者之一。可我想问问熊先生,孙中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,他的治国之策是什么?他的军队呢?他的地盘呢?恕我直言,孙中山在这一点上不比朱元璋,李自成,甚至不比太平天国,洪秀全讲天下田,天下人耕,孙中山除了革命二字,其他都太虚泛,包括三民主义。三民主义依我看来,都是东拼西凑的东西!行不通!民族民主民生,民生其实为根本,可现在只是一句口号而已。并且,孙中山忘掉了一样事情:经济!我之所以推崇工业革命,就是因为这会给国家经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,从而让老百姓活的更好点。熊先生,试问孙中山如上台,如何解决这些问题?”8 c- m! N: `+ j" W7 }) |: d 熊姜瘫坐在椅子上,半晌没有出声。) ~: `7 r( Q* L% a 魏先生最后补充:“您是财主出身,不知道贫苦百姓的生活,所以觉得孙中山做的是一件震古烁今的大事,可老百姓不是这么想,谁能让他们吃饱饭,他们就会支持谁。以后能坐上龙庭的,是要能解决四万万同胞肚子问题的。” 熊姜道:“魏先生,今天的话我要好好想想。” 魏先生道:“孙中山只是赢在外交演说和领袖气质,现在嘛,还是袁世凯的天下。” 门外有人鼓掌笑道:“说得好,说得好。” 熊姜听到后赶忙起身迎出:“听声音是我百川兄弟?”9 q, c5 a# W0 ]0 h6 N 阎锡山上前拥住熊姜:“好哥哥,可想死兄弟我咧。” 熊姜拉住阎锡山的手:“快进屋坐。”阎锡山领着傅作义和陈长捷进屋,对魏先生行礼道:“这位先生如何称呼?刚才高谈阔论,见解独到啊。”' |0 Z, U# w6 \ 魏先生回礼道:“学生魏晖牟,一个酸书生,刚才一时兴起和熊先生辩论一番,见笑了。” 阎锡山嘴里称赞着,又给给众人引荐:“这是太原军校中还算长进的两个学员,傅作义和陈长捷,这次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。” 熊姜也让熊盟和马宏钟给阎叔叔见礼。阎锡山一见熊盟甚是喜爱,便摘下怀表送给熊盟。& f: q1 N4 i' [ 熊姜看着阎锡山送礼物给熊盟,也不见外,便挥手让熊盟收了,又打发两个小孩出去玩,招呼大家坐下。6 X: L, q1 P$ {2 S* Y: p- v 阎锡山环顾书房后笑着对熊姜道:“老哥的书法可又见精进了。” 熊姜摆手笑道:“随手涂鸦之作,说精进可贻笑大方了。” “党内同志都说熊姜是躲进关中福地,就等着将来殿前听封喽。” 熊姜乐融融道:“咱这班同志竟也如此消遣我,下次见到必要讨个公道。”; y5 q' u5 s1 x2 Z( i: i9 @0 { 阎锡山看着熊姜,侧身道:“以老哥追随之功,资助之慨,将来凌烟阁必能位居第二!”1 B! R* t8 D5 P# F z 熊姜一惊:“谁?谁这么说我的?” 阎锡山心中一定,正身道:“众人笑说而已,老哥不必放在心上。”$ w v' Y& y8 n1 P" x 熊姜道:“百川老弟啊,别人不知,你还不知?不过是袁世凯窃取了革命果实,我心灰意懒罢了,如中山先生需要我,我必是万死不辞啊。” 阎锡山道:“最近中山先生也百事缠身,他日必有动作,到那时还是需要老哥出山的。”) \. K: i$ l* T) i 熊姜道:“你知否中山先生近况如何?” 阎锡山道:“其实中山先生前几日就在我那,昨天刚走,我是连夜来的你这。” 熊姜急道:“那你怎么不和中山先生一起来?我可给中山先生准备了许多礼物,这可怎么办?一直想让人捎去,又怕弄丢了,哎,还有今年的核桃,红枣......” 魏晖牟心如细发,拉住熊姜,道:“熊先生,阎督军亲自连夜赶来,必有大事!” 熊姜猛地醒悟:“不错,阎老弟此来必不是闲聊,出什么事了?”9 _: Z. N, ]% `) y2 V 阎锡山看看魏晖牟,露出赞叹的神情,又对熊姜道:“老哥,现下不知陕西是谁主事?是你,还是张凤翙?” 熊姜道:“我不主事,你也知道,军政财我都弄不了。现在陕西是张云山主事,不过他剿匪去了,这几天在西安都是听张凤翙的?”0 N8 J% G2 M% j! o/ s* G: ]- k 阎锡山道:“那咱就去督军府,这事情要看张凤翙的意思。” 熊姜道:“不用去督军府,我让人把凤翙叫来就行了。”( S6 S- u, T/ p+ ^* h2 v 阎锡山奇道:“张凤翙可听你调遣?”2 K8 x9 r% f8 \0 I8 u 熊姜道:“听啊,不是,怎么能说调遣呢,只是我这里说话方便,你又是远客,就不必来回折腾了。”9 P2 ?# f( z5 w5 e; V G" v 阎锡山又问道:“那张云山和你关系远近?” 熊姜道:“我和云山是二十年的老朋友了。”" ]3 b! w& B; W 阎锡山奇道:“张云山和张凤翙不和,天下尽知,你如何让两人都认你的铆呢?” 熊姜搔搔脑门:“他们认我的铆?我也不知道啊,我们关系不错,张云山是我从小的兄弟,张凤翙和你一样,是我同盟会的好同志,都是亲如兄弟啊。” 魏晖牟只得又插道:“阎督军不知可否听过西安城的马诸葛马庚天?”/ e c8 s: a: X' L: N# r7 g 阎锡山摇头道:“还没有,此人是谁?”4 j+ Y& ]7 `$ d$ B4 e1 X9 d4 D. t 熊姜道:“马庚天是我从小玩大的兄弟。4 b* ]9 h b* S 阎锡山瞬间已知:熊姜嘴里从小玩的兄弟马庚天,定是个人物。 熊姜喊来熊盟宏钟,写个条子,让他们去叫张叔叔来。熊盟和宏钟正在和黑虎玩耍,就接过条子拉着黑虎跑出去了。7 H1 X) O4 y1 B3 U4 f3 H! Y 熊姜问道:“中山先生去太原何意?” 阎锡山道:“中山先生名义里是视察全国铁路筹备,暗里却是让我积极整顿军备,以备不时之需。中山先生言道,君志所向,一往无前,愈挫愈勇,再接再厉。今日虽一时受挫,他日必要东山再起!” “好,说得好!” 魏晖牟道:“孙中山让你整顿军备?莫不是也让国内其他支持他的人都要扩军?这样一来,岂不是要如东汉末年,鼓角争鸣,群雄逐鹿?”+ ~5 U r) U5 a4 o7 N9 N6 S9 _* s 阎锡山没说话,熊姜沉吟一下:“也不是坏事,好过袁世凯专权。” 魏晖牟心道,各省的封疆大吏有了军权,谁还会认孙中山,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。 熊姜复问道:“中山先生现在哪里?不远的话我前去拜会。” 阎锡山道:“不必啦,月前里中山先生去北京见袁世凯,提出凡百事业,收效愈速,利益愈小;收效愈迟,利益愈大,因此和袁世凯相约,十年之内,袁世凯练百万精兵,中山先生修百万里铁路,此刻应折返安徽去了。”。 魏晖牟叹道:“北洋人称孙中山为孙大炮,此言不虚,十年修百万里铁路?我看百年之后也未必能成!” 熊姜无言,孙大炮之名熊姜也曾耳闻,有时想想,倒也恰当。( w- N+ Z$ k" Z 魏晖牟问阎锡山:“那不知阎督军是先修路,还是先练军?”. x6 Q8 `" P( }) s0 L 阎锡山道:“修路练军之事,还需要中山先生提点?山西境内原有的正太线,我已准备扩建,另外,我也准备在山西推行水利,桑蚕,种树,让百姓富足,而禁毒,男子剪发,女子天足,都已经初见成效。”$ s8 x- c a5 o+ X2 I “接下来,今年我在太原建了兵工厂,临汾建了机器局。大同煤矿也已扩大生产规模,在晋北有畜牧,在晋西南能种棉花。”阎锡山说的豪气十足,“不出十年,山西必是中原第一省!” P5 u1 [$ @2 ? 熊姜和魏晖牟也不禁神往。# X: X& j# G- a& Z “要强大,少不了人才,我将在山西各地陆续开办数十所中小学,一个师范,两所军事学校,请的都是外国的教官,他俩就是军校的学生。”说着一指傅陈二人,又看看魏先生。 熊姜击案叹道:“老弟啊,这些都是庚天和云山一直商量的,还没有办,没想到你却做到了前面!” “时不我待,就算中山先生能等,袁世凯让我们等吗?老实说,这次来我就想让山西和陕西唇齿相依,让袁世凯不敢过太行一步!只要我们两省联手,就不怕袁世凯吞并。”# r& f, i8 q% u0 K 熊姜道:“对呀,等云山庚天回来,你们好好商量一下。”/ S& r! z- f! q9 r; }7 o8 N 阎锡山道:“老哥啊,咱要是再坐等,张云山是再也回不来了,我估计他现在性命攸关啊。”阎锡山说的平静,在熊姜心中却无异于扔了一颗炸弹! 熊盟和马宏钟说说笑笑的走向督军府,把熊姜的条子交给张凤翙,张凤翙一看是熊姜让他上门一叙,就放下手边的事,带着卫兵出门上马去熊姜家了。 熊盟对马宏钟说:“今天我家又是酒席,咱俩就不会去吃了,咱去吃肉夹馍吧,咱俩一人一个,黑虎得五个。” 马宏钟道:“嗯,黑虎饭量越来越大了,看来还能长高。再长就比咱俩都高了。”/ S4 Z0 t9 `: m8 _7 q 熊盟道:“看你说的,咱俩也长呢么。”7 C. g: d3 Z3 y x 袁康平的肉夹馍案子里面站着一个小姑娘,十来岁年纪,穿一件大红色的棉袄。袁康平夹好馍,小姑娘就把馍递给客人,或者端到桌上。熊盟坐在板凳上,给袁康平招呼:“来七个馍。”/ I6 V0 v( }& g! O' `% D 袁康平夹好馍,女孩给两人端过来,却不敢走进,熊盟笑道:“别怕,黑虎不咬人,它可和善呢,你来摸摸它的头。”, _) ]; ?) v8 r8 d9 u5 X 小女孩上去怯生生摸了摸黑虎额头,黑虎晃晃脖子,眯住了眼。 “你看,黑虎不咬人吧,你拿馍给它吃。” 女孩一看这只大狗真不咬人,就拿起肉夹馍喂它,黑虎咬住肉夹馍,卧在地上吞了起来。 小女孩对两人甜甜一笑:“哥哥,你们的狗真听话,它叫什么?” “它叫黑虎,我是熊盟,他是马宏钟,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我叫袁牡丹。”; t5 l6 f8 G: k, S; j: V5 H “牡丹妹妹,我们走了,以后来找你玩。”: _. m x- s( u& O9 e. B “嗯,中,哥哥再见。” 两人边吃边走,走到熊家门口,马宏钟突然道:“那个女孩,笑的真好看。” 7 `+ p! @* C) I9 G# k “你说什么?”张凤翙刚端起茶杯,啪啦一声摔倒了地上。 Z- N2 m" \& x& ]" U2 i, u8 k: J “千真万确,昨天夜里中山先生接到的电报,是日本军部提供的,不会出错。” 张凤翙喃喃道:“一百挺重机枪,一千六百枝步枪,这是两个加强师的装备啊,穆尔格有了这些家伙,云山哥危险了。”5 H' d) y9 l; Q5 ?& S 熊姜急道:“那咱赶紧去支援吧,凤翙,西安现在还有多少兵?” “不过一个团,外加维护治安的一个营,不过都没有快枪。杯水车薪啊。”3 i0 f+ @) J" H9 W3 A9 E+ r “那也得去,云山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,能去多少去多少,能早去就早去。” “好,我去让部队集合。”" v4 S2 s9 B9 f$ d, D6 l2 x “张督军且慢,实不相瞒,晋军的两个师这时应该已经过了禹门口,明早之前,就能到达西安。等到了咱再走,我这次来,就是要助你们一臂之力。” “此言当真?”% b, ?$ \! S0 E* w( r( R* L “不敢骗张督军。” “好,”张凤翙高兴地跳了起来,“来人,派人快马走合阳去接晋军,并告知沿途不得阻扰!违令者就地处决!” |
第六十九章 三板斧 卯时三刻,西安城中心钟楼矗立在薄雾中,晨钟悠然而又长远的声音飘荡在西安城上空。九响之后,风起雾消,西大街上陕军列队而立,这是陕军整编成立后第一次出征。 张云山站在钟楼二楼之上,面朝着西大街上的士兵,一阵寒风吹来,张云山一动不动,像一尊石像。 张云山旁站着马庚天和张凤翙,再往边上左右分别是杨虎城和李虎臣。熊姜站在众人身后。- b$ o: j" i! B 张云山对杨虎城点点头,杨虎城上前一步,吼道:“众位弟兄都知道了吧,鞑子又从甘肃打回来了,又要来杀我们的兄弟,欺负我的姐妹,烧我们的屋子,抢我们的粮食,我们答不答应?” “不答应!”数千人的声音一起发出,整个西安城仿佛震了一震! 大清早路边的老百姓看到这么大阵仗,还不知道怎么回事,听见杨虎城一说,许多人开始咒骂鞑子的恶行。 杨虎城的声音压住了人群的吵闹:“前天夜里,就在前天夜里,我们一个营的兄弟全部阵亡,长武县被屠城,鞑子兵锋直指乾县,要是我们打不赢这一仗,下一个被屠城的就是乾县!” 熊姜正在看着门扇槁窗上的精美镂雕,眼前这是一幅由基射猿,以熊姜的眼光来看,雕刻实在是无可挑剔,连猿猴的神情都栩栩如生,由基射猿讲的是当楚王拿出弓箭要射一只猿猴时,猿猴反而在楚王拉弓搭箭之际抢过弓箭,和楚王玩耍起来。而箭神养由基操弓之时,猿猴已将开始抱着柱子哀啼起来,这个故事熊姜年幼时读起来颇有意思,现在却另有一番感触,熊姜捻须自语道:“我空有一腔热血,却无成事之能。革命如此,此刻平叛亦如此。这些事,还是云山庚天去做吧。有生之年,能解九珠就无憾了。”1 e+ w- k! a+ m) H9 X' ? “今日陕军第一师第二师出征,一定要打垮鞑子,还我们的太平。下面请张督军训话!” 数千人鸦雀无声,齐齐看向张云山。 张云山一言不发,右手撑住垛口,一个侧身,从钟楼上跳了下来! 钟楼二层距地足有三丈!只见张云山轻轻落下,单手撑地,膝盖一曲卸去下落之势,动作潇洒至极,站在最前面的士兵们不由喝一声彩。门洞里金大虎牵着一匹马出来,这匹马是张云山的坐骑,异常高大,更难得浑身乌黑,一看就是千里良驹。张云山翻身上马,从马背上抽出军刀举起,双腿一夹,马像箭一般飞了出去,从队列中穿过直奔西门,身后十三虎也各骑快马,跟了过去。* k0 u# _$ \' H4 {& V 一炷香的时间内,张云山从队伍最前面到最后面往返三次,最终在钟楼前拨马站定,十三虎翼护在两侧。张云山再一次高举战刀,吼道:“保家卫国!” 所有人发出雷鸣般的声音:“保家卫国!保家卫国!”整个西安城沸腾了。 杨虎城把手一挥:“后队转前队,西门外待命,出发。”传令官接令去了。众人走下钟楼,和张云山一起走向西门外。 第一师营长潘祥生迎上张云山,敬礼道:“张督军,石得胜是我结拜大哥,我请命为先锋,为我石大哥报仇!” 张云山点头道:“成!你带上你的一个营,再去选上二百匹马,先给咱打前站。”" d. e" q: V7 C: y' }: M 潘祥生领命去挑了二百匹马,先往西走,过咸阳折向西北,沿着大路往乾县行军,前方哨马回报,穆尔格昨天已克永寿县城,乾县朝夕不保,潘祥生皱皱眉,催着队伍加快速度。 狗娃取出酒囊,递给潘祥生,潘祥生揭开盖子灌了一口,又丢给狗娃。狗娃道:“大哥,这次为啥要打头阵,您一向不是不出头吗?” 潘祥生道:“你懂个啥,这次别看穆尔格这狗日的来得凶,还不是一群拿大刀的土匪?咱去放几枪就吓跑了,去得早,狗日的在长武抢下的东西就都是咱弟兄咧。”% k4 {2 R5 |9 u* p$ G6 u. h; d2 C2 U 狗娃夸道:“还是大哥算得好,这下子咱祥字营的兄弟有福咧。”6 V: x5 A8 F5 I# U/ B5 j. U 潘祥生道:“,我这个营,都是我从糜杆桥,五曲湾带出来的,我也要替咱兄弟们想想,这趟活干完,咱就进山,不回西安城咧。”" Q: l% g4 j `5 t 狗娃道:“咱要是打了胜仗,张督军肯定论功行赏么,进山干啥?” 潘祥生低声道:“张云山前天散了哥老会,以后咱们这些会里的兄弟慢慢就要被清理出去,你没见早上站在张云山身后的那十几个人,一个都不认识!咱这些老人手混不开咧。” 狗娃疑道:“都是兄弟,清理咱干啥?” 潘祥生道:“我也估不出来,不过这几天我听会里的兄弟说,咱这些人只能打江山,不能治江山。我想也对着,你看咱会里都是些啥人嘛?哪个是安分人,都是一球样,嘴里喊着反清,手里没人闲着,都往自己腰包装金条呢!”. q! t# P5 C! `9 f& [ 狗娃笑道:“那倒是,咱美美干完这一票,我去给弟兄们说大哥的意思,我敢说咱营里大哥说啥就是啥,没人敢不听大哥的。”7 X- o, @7 x/ s 潘祥生也笑道:“那是,等到了乾县,鞑子抢的东西,都是咱的,到时候兄弟们我一个都不会亏待,你小子不是一直惦记着给你媳妇弄个金镯子么,这回就有了。”; J, m% a0 F& s8 N 一路快马加鞭,日头已到中午,潘祥生看已经到了阳洪镇,这一带潘祥生很熟,他知道再往西十里,就是乾县县城了,于是下命埋锅造饭。 狗娃又凑了上来:“大哥想吃啥?”5 T$ J8 y) s! N7 x% @# ] 潘祥生下马坐在一棵榆树下面,摘下帽子扇扇道:“口干舌燥的,先给我烧碗汤喝。”) v! ]# w7 R% h6 O [ W 狗娃跑到后面去烧汤,突然发现前面的一堵土墙边有人正在偷偷看向这边。狗娃拔出驳壳枪,喊道:“是谁!给我站住!” 那几个人突然撒开脚丫就跑,狗娃清楚地看到几个人那后面飞扬的辫子。“叭!”狗娃打了一枪,接着喊道:“鞑子,别让跑了。” 潘祥生跑来问道:“咋咧?干啥打枪?” 狗娃道:“大哥,是鞑子的探子。” “看清了?”: Z- Y% y( l, c, N2 ` t “真真的。” “都上马,给我追!”4 V( A7 g! h4 s$ g1 D' J! ] 潘祥生领着队伍上马追了出去。 u! m) M0 A6 P; I7 y } 几个清兵是靠腿跑,大冬天地里又没有庄稼,潘祥生追了不到一里地就看到了他们,只有四个人,一边跑一边往回看着,看样子很匆忙,其中一个人好像脚扭了,另一个搀扶着他。" n `$ p, w7 Z: Y# D 潘祥生叫道:“这几个狗东西,跑不了咧,咱跟上去,都小心地上啊,全是老鼠洞,不敢把马脚别了。” 前面几个人搀扶着跑不快,潘祥生虽然骑着马,但满地老鼠洞,也跑不快,就这么你追我赶的跑出去了三四里,前面是山脚了,几个人突然加快了脚步,往山坳里跑去。, B! }& w- c, h3 {# M3 @9 C O 潘祥生知道一进山马就没用了,就让士兵放开马跑,要在他们进山前截住。. a9 [8 v4 O2 H: b1 X 当潘祥生跑进山坳的时候,几个清兵已经不见了,突然一声炮响,山上的石头都被炸了下来,堵住了来路。接着四周出现了无数的清兵,手持弓箭对着他们。/ M; K9 p- h6 Z6 L) G# A+ f 潘祥生双眼一闭:“完了,关门打狗。” 狗娃拔出枪,叫到:“我日你娘!”但还没来得及开枪,一只羽箭已准确的穿过了他的喉咙。 转眼间,祥字营连人带马全被射成了刺猬。 $ d! p; ^+ F" L3 J# Z9 v3 o 张云山看着潘祥生的尸体,眼睛里冒出怒火,马庚天在旁劝道:“云山,你冷静一下,潘祥生被埋伏,是他太大意,你看他们被射杀时连子弹都没有上膛,这怪不得别人。” 张云山松开拳头,面色铁青:“我带兵以来,还从来没有一个营的人马全军覆没。还被用弓箭射死,都是废物。” 马庚天道:“战场上咱不计较这些了。你看看这些尸体上的弓箭,得有上千枝吧,算每人射三箭,埋伏他们的也在三四百人。”. P6 i. L# N! Q) n. A0 O5 [ 杨虎城道:“庚天叔你的意思是穆尔格在这埋伏了三百多人,但是没有枪,只有弓箭大刀吗?”* j( Y( D! r! M0 f4 ]( [ 张云山道:“先进城,再找穆尔格决战。” 马庚天还想说什么,张云山已拨马走远了。马庚天对杨虎城道:“其实我的意思是穆尔格绝不止三四百人马,也不会没有枪。”. |0 V( g" t+ B/ u, W$ Z 杨虎城道:“那他这么干是想干嘛?” 马庚天夹马向前:“先示弱,再激怒云山,这样我们就会出错。”2 V% J0 k5 E0 k9 o) K( E* x3 M5 D 乾县县衙内,县长许茂卿给张云山汇报近日情况:“昨日接到军情,长武被敌攻克,我关闭城门,安排防务,至今未见攻城,县城附近只有零星清兵出现,估计敌兵在北边山里。”5 J, ?, \2 \- T0 I 张云山点点头,乾县县城北边靠山,现在清兵没有出现,应该是在山里。 L2 s- t& H Z1 {8 W+ B “报告!”一个士兵快步跑进县衙大堂,“七连押运机枪,途经灵源镇,被清兵袭击,机枪被抢。”; f2 _# n) L8 h6 g1 R 张云山和马庚天同时一惊,杨虎城上去揪住他:“十二挺机枪都被抢了?”: `2 ^& h8 I! }& h2 }' W- f 士兵还算镇定:“都被抢了。我们在路上正走着,突然路旁的草垛里就跳出来了好几百人,都拿着大刀,三个人招呼咱一个兄弟,兄弟们猝不及防,死伤惨重。就剩下我们十几个还在支撑的时候,九连长的队伍赶到,老远就放枪,清兵就没继续追我们,开始用机枪扫射九连的人。好在清兵不知道咱的机枪是水冷的,没加水直接开的枪,没打多长时间枪管就全烧了。清兵一看枪管烧了,扔下机枪就跑咧,九连带着机枪刚回来。”% q6 H, f& v/ Y: x5 b+ G8 j 马庚天长吁一口气。 张云山问道:“能修吗?”/ I0 @" A: Q# ~9 Y- K 马庚天摇头道:“需要换枪管,不过我买枪的时候洋鬼子不卖给我枪管。这些机枪暂时用不上了。” 杨虎城道:“还好鞑子不懂这种最新式的机枪,要不然被抢走了,咱还真不好对付。” 马庚天道:“好个穆尔格,厉害啊。一战斩前锋,败我军锐气,二战夺机枪,去我军刀锋,云山,你说穆尔格这两下漂亮不?”' I$ z f+ q" J; L% K1 n 张云山道:“漂亮,不过已经到头了,再不会有第三次。”张云山望着北方,“是吧,穆尔格,你还有什么花样,让我来接你的招。” * v& N; J: M# O; X* D 穆尔格坐在帐子里,穿着一身火红色镶白边的八旗将军的盔甲,穆尔格摘下帽子,他实在觉得这种棉布上挂几个铁片的衣服可笑,更重要的是,他是正蓝旗的,去穿着一身镶红旗的盔甲。“多亏没让阿玛看到,要不然丢死人。” “戴上帽子吧,别让下面的人看到。”彭英甲劝道。 “都不符旧制,临时凑合着吧,等咱回到西安,都会依旧制的。”马安良说道:“你看看我俩也错着呢,正二品官府的补子却是鸳鸯,都成四品啦。” 穆尔格笑道:“委屈两位朝廷大员了。”走,出去看看乾州城。“说完揭开帐子走了出去,马安良和彭英甲跟了出去。 天色已黄昏,站在半山腰遥望,县城里炊烟袅袅,正是每家做饭的时候。穆尔格盯着不远的县城,若有所思。1 W2 n) `8 o5 H* Z* P4 J 马安良道:“穆帅,今日老彭办的狩猎当真精彩。”3 f8 \& ^0 X+ J! t9 X6 U! O+ t) Y: S 穆尔格道:“精彩。” 彭英甲满脸得意:“还是穆帅的计策好,要我说穆帅不输刘伯温啊。不过老马的稻草人也扮的像,我看到那些叛贼的表情,都被吓傻啦。”1 a# m5 ~5 _% J' c- Z! o 马安良道:“老彭咱俩也不互夸了,我说句大实话,咱俩为官也二十年了,今日之战,一枪未发,全歼叛贼两个营,实乃生平第一战!”6 T) E, U+ c: V& | 彭英甲道:“不错,全赖穆帅运筹帷幄。” 穆尔格向前一步:“彭府台,马都督,小胜两场何足挂齿。你们看看下面的乾州城,你们看到了什么?”* b0 G& M2 X& Z- [/ L7 K 彭英甲道:“和平时一样,没什么啊,只是张云山驻军进去了,要不然今晚咱就在县城过夜了。”1 l3 N: A' a3 B T+ ? 穆尔格道:“和平时一样?嗯,对。这就是咱要面对的对手!一个县城驻了一千多兵,老百姓还是丝毫没有慌张,可见张云山带兵秋毫无犯,深得人心。下来定是一场苦战。” |
第六十八章 出狱+ F- g0 X* ?3 Z% J1 K9 X$ O2 W 卯时三刻,西安城中心钟楼矗立在薄雾中,晨钟悠然而又长远的声音飘荡在西安城上空。九响之后,风起雾消,西大街上陕军列队而立,这是陕军整编成立后第一次出征。 张云山站在钟楼二楼之上,面朝着西大街上的士兵,一阵寒风吹来,张云山一动不动,像一尊石像。 张云山旁站着马庚天和张凤翙,再往边上左右分别是杨虎城和李虎臣。熊姜站在众人身后。 张云山对杨虎城点点头,杨虎城上前一步,吼道:“众位弟兄都知道了吧,鞑子又从甘肃打回来了,又要来杀我们的兄弟,欺负我的姐妹,烧我们的屋子,抢我们的粮食,我们答不答应?” “不答应!”数千人的声音一起发出,整个西安城仿佛震了一震! 大清早路边的老百姓看到这么大阵仗,还不知道怎么回事,听见杨虎城一说,许多人开始咒骂鞑子的恶行。 杨虎城的声音压住了人群的吵闹:“前天夜里,就在前天夜里,我们一个营的兄弟全部阵亡,长武县被屠城,鞑子兵锋直指乾县,要是我们打不赢这一仗,下一个被屠城的就是乾县!” 熊姜正在看着门扇槁窗上的精美镂雕,眼前这是一幅由基射猿,以熊姜的眼光来看,雕刻实在是无可挑剔,连猿猴的神情都栩栩如生,由基射猿讲的是当楚王拿出弓箭要射一只猿猴时,猿猴反而在楚王拉弓搭箭之际抢过弓箭,和楚王玩耍起来。而箭神养由基操弓之时,猿猴已将开始抱着柱子哀啼起来,这个故事熊姜年幼时读起来颇有意思,现在却另有一番感触,熊姜捻须自语道:“我空有一腔热血,却无成事之能。革命如此,此刻平叛亦如此。这些事,还是云山庚天去做吧。有生之年,能解九珠就无憾了。”2 ]0 {) m+ i; A+ W “今日陕军第一师第二师出征,一定要打垮鞑子,还我们的太平。下面请张督军训话!”! e& g$ O- |; F 数千人鸦雀无声,齐齐看向张云山。 张云山一言不发,右手撑住垛口,一个侧身,从钟楼上跳了下来!+ j! ^( Z7 u4 A& t4 C% l& j; }& v1 u 钟楼二层距地足有三丈!只见张云山轻轻落下,单手撑地,膝盖一曲卸去下落之势,动作潇洒至极,站在最前面的士兵们不由喝一声彩。门洞里金大虎牵着一匹马出来,这匹马是张云山的坐骑,异常高大,更难得浑身乌黑,一看就是千里良驹。张云山翻身上马,从马背上抽出军刀举起,双腿一夹,马像箭一般飞了出去,从队列中穿过直奔西门,身后十三虎也各骑快马,跟了过去。+ ~+ o/ c7 G: I 一炷香的时间内,张云山从队伍最前面到最后面往返三次,最终在钟楼前拨马站定,十三虎翼护在两侧。张云山再一次高举战刀,吼道:“保家卫国!”. d E1 J- B7 F. @ 所有人发出雷鸣般的声音:“保家卫国!保家卫国!”整个西安城沸腾了。 杨虎城把手一挥:“后队转前队,西门外待命,出发。”传令官接令去了。众人走下钟楼,和张云山一起走向西门外。, b( x3 E0 r& o2 m" x+ U, p+ b 第一师营长潘祥生迎上张云山,敬礼道:“张督军,石得胜是我结拜大哥,我请命为先锋,为我石大哥报仇!” 张云山点头道:“成!你带上你的一个营,再去选上二百匹马,先给咱打前站。”2 `( ?; z% `# }1 Y 潘祥生领命去挑了二百匹马,先往西走,过咸阳折向西北,沿着大路往乾县行军,前方哨马回报,穆尔格昨天已克永寿县城,乾县朝夕不保,潘祥生皱皱眉,催着队伍加快速度。! @# ]' g: n0 T% { 狗娃取出酒囊,递给潘祥生,潘祥生揭开盖子灌了一口,又丢给狗娃。狗娃道:“大哥,这次为啥要打头阵,您一向不是不出头吗?” 潘祥生道:“你懂个啥,这次别看穆尔格这狗日的来得凶,还不是一群拿大刀的土匪?咱去放几枪就吓跑了,去得早,狗日的在长武抢下的东西就都是咱弟兄咧。”& [2 z) c" i! i/ \ 狗娃夸道:“还是大哥算得好,这下子咱祥字营的兄弟有福咧。” 潘祥生道:“,我这个营,都是我从糜杆桥,五曲湾带出来的,我也要替咱兄弟们想想,这趟活干完,咱就进山,不回西安城咧。”& p* k/ C- P0 |: G4 g5 o 狗娃道:“咱要是打了胜仗,张督军肯定论功行赏么,进山干啥?” 潘祥生低声道:“张云山前天散了哥老会,以后咱们这些会里的兄弟慢慢就要被清理出去,你没见早上站在张云山身后的那十几个人,一个都不认识!咱这些老人手混不开咧。” 狗娃疑道:“都是兄弟,清理咱干啥?” 潘祥生道:“我也估不出来,不过这几天我听会里的兄弟说,咱这些人只能打江山,不能治江山。我想也对着,你看咱会里都是些啥人嘛?哪个是安分人,都是一球样,嘴里喊着反清,手里没人闲着,都往自己腰包装金条呢!”2 X; E. u4 L' n: h( a0 y 狗娃笑道:“那倒是,咱美美干完这一票,我去给弟兄们说大哥的意思,我敢说咱营里大哥说啥就是啥,没人敢不听大哥的。” 潘祥生也笑道:“那是,等到了乾县,鞑子抢的东西,都是咱的,到时候兄弟们我一个都不会亏待,你小子不是一直惦记着给你媳妇弄个金镯子么,这回就有了。” 一路快马加鞭,日头已到中午,潘祥生看已经到了阳洪镇,这一带潘祥生很熟,他知道再往西十里,就是乾县县城了,于是下命埋锅造饭。 狗娃又凑了上来:“大哥想吃啥?”% H6 ~7 Z+ [+ U# I5 }2 ? 潘祥生下马坐在一棵榆树下面,摘下帽子扇扇道:“口干舌燥的,先给我烧碗汤喝。” 狗娃跑到后面去烧汤,突然发现前面的一堵土墙边有人正在偷偷看向这边。狗娃拔出驳壳枪,喊道:“是谁!给我站住!” 那几个人突然撒开脚丫就跑,狗娃清楚地看到几个人那后面飞扬的辫子。“叭!”狗娃打了一枪,接着喊道:“鞑子,别让跑了。”) p- j P4 k6 q* `# U( t/ a: ` 潘祥生跑来问道:“咋咧?干啥打枪?” 狗娃道:“大哥,是鞑子的探子。” “看清了?” “真真的。” “都上马,给我追!”5 [$ _# D# d" k/ l3 h2 B 潘祥生领着队伍上马追了出去。' r1 o, w$ a- i- i* q% a+ ?9 w. ~ 几个清兵是靠腿跑,大冬天地里又没有庄稼,潘祥生追了不到一里地就看到了他们,只有四个人,一边跑一边往回看着,看样子很匆忙,其中一个人好像脚扭了,另一个搀扶着他。) g) U# o% O. w8 _ 潘祥生叫道:“这几个狗东西,跑不了咧,咱跟上去,都小心地上啊,全是老鼠洞,不敢把马脚别了。”' b5 T/ j- B3 X; X. j4 h 前面几个人搀扶着跑不快,潘祥生虽然骑着马,但满地老鼠洞,也跑不快,就这么你追我赶的跑出去了三四里,前面是山脚了,几个人突然加快了脚步,往山坳里跑去。 潘祥生知道一进山马就没用了,就让士兵放开马跑,要在他们进山前截住。0 p0 a# o% w+ u3 M 当潘祥生跑进山坳的时候,几个清兵已经不见了,突然一声炮响,山上的石头都被炸了下来,堵住了来路。接着四周出现了无数的清兵,手持弓箭对着他们。% v! M: A2 N- n/ V1 z/ j* P 潘祥生双眼一闭:“完了,关门打狗。” 狗娃拔出枪,叫到:“我日你娘!”但还没来得及开枪,一只羽箭已准确的穿过了他的喉咙。 转眼间,祥字营连人带马全被射成了刺猬。7 ^ y }) x! }1 L 张云山看着潘祥生的尸体,眼睛里冒出怒火,马庚天在旁劝道:“云山,你冷静一下,潘祥生被埋伏,是他太大意,你看他们被射杀时连子弹都没有上膛,这怪不得别人。” 张云山松开拳头,面色铁青:“我带兵以来,还从来没有一个营的人马全军覆没。还被用弓箭射死,都是废物。”2 o' T: |+ g+ f# g* | 马庚天道:“战场上咱不计较这些了。你看看这些尸体上的弓箭,得有上千枝吧,算每人射三箭,埋伏他们的也在三四百人。”: z9 y# B. j5 k6 X; ^( S& [# i: m 杨虎城道:“庚天叔你的意思是穆尔格在这埋伏了三百多人,但是没有枪,只有弓箭大刀吗?” 张云山道:“先进城,再找穆尔格决战。” 马庚天还想说什么,张云山已拨马走远了。马庚天对杨虎城道:“其实我的意思是穆尔格绝不止三四百人马,也不会没有枪。”- A' K d2 p& z( S 杨虎城道:“那他这么干是想干嘛?”2 k+ c. s# ]# T 马庚天夹马向前:“先示弱,再激怒云山,这样我们就会出错。” 乾县县衙内,县长许茂卿给张云山汇报近日情况:“昨日接到军情,长武被敌攻克,我关闭城门,安排防务,至今未见攻城,县城附近只有零星清兵出现,估计敌兵在北边山里。”) ?9 z8 I% E) r4 B" i 张云山点点头,乾县县城北边靠山,现在清兵没有出现,应该是在山里。3 P- V% j" ] n9 [, ~ “报告!”一个士兵快步跑进县衙大堂,“七连押运机枪,途经灵源镇,被清兵袭击,机枪被抢。”0 |; W1 D% D- Y2 i; j 张云山和马庚天同时一惊,杨虎城上去揪住他:“十二挺机枪都被抢了?”5 }$ q. [) [% P 士兵还算镇定:“都被抢了。我们在路上正走着,突然路旁的草垛里就跳出来了好几百人,都拿着大刀,三个人招呼咱一个兄弟,兄弟们猝不及防,死伤惨重。就剩下我们十几个还在支撑的时候,九连长的队伍赶到,老远就放枪,清兵就没继续追我们,开始用机枪扫射九连的人。好在清兵不知道咱的机枪是水冷的,没加水直接开的枪,没打多长时间枪管就全烧了。清兵一看枪管烧了,扔下机枪就跑咧,九连带着机枪刚回来。” 马庚天长吁一口气。( O$ W% Z; ^( b; Q( A 张云山问道:“能修吗?” 马庚天摇头道:“需要换枪管,不过我买枪的时候洋鬼子不卖给我枪管。这些机枪暂时用不上了。”8 U3 T) U8 J5 V. J! X 杨虎城道:“还好鞑子不懂这种最新式的机枪,要不然被抢走了,咱还真不好对付。”# d1 X3 z1 ]6 Q% i8 a 马庚天道:“好个穆尔格,厉害啊。一战斩前锋,败我军锐气,二战夺机枪,去我军刀锋,云山,你说穆尔格这两下漂亮不?”* D' u* @" `/ Z& I 张云山道:“漂亮,不过已经到头了,再不会有第三次。”张云山望着北方,“是吧,穆尔格,你还有什么花样,让我来接你的招。”) @0 N2 @ w% n; ^# i 穆尔格坐在帐子里,穿着一身火红色镶白边的八旗将军的盔甲,穆尔格摘下帽子,他实在觉得这种棉布上挂几个铁片的衣服可笑,更重要的是,他是正蓝旗的,去穿着一身镶红旗的盔甲。“多亏没让阿玛看到,要不然丢死人。”' i, _0 @) X9 \4 O “戴上帽子吧,别让下面的人看到。”彭英甲劝道。! ^4 \2 b; {3 H& v+ s5 q O4 k “都不符旧制,临时凑合着吧,等咱回到西安,都会依旧制的。”马安良说道:“你看看我俩也错着呢,正二品官府的补子却是鸳鸯,都成四品啦。” 穆尔格笑道:“委屈两位朝廷大员了。”走,出去看看乾州城。“说完揭开帐子走了出去,马安良和彭英甲跟了出去。, T0 h. ^4 O6 q$ P 天色已黄昏,站在半山腰遥望,县城里炊烟袅袅,正是每家做饭的时候。穆尔格盯着不远的县城,若有所思。 马安良道:“穆帅,今日老彭办的狩猎当真精彩。”; m, z ?! E' J, F" _1 j 穆尔格道:“精彩。”* P2 x3 I% V$ g- G6 [$ Q 彭英甲满脸得意:“还是穆帅的计策好,要我说穆帅不输刘伯温啊。不过老马的稻草人也扮的像,我看到那些叛贼的表情,都被吓傻啦。” 马安良道:“老彭咱俩也不互夸了,我说句大实话,咱俩为官也二十年了,今日之战,一枪未发,全歼叛贼两个营,实乃生平第一战!”2 F& x& @5 O* |" {5 \' _, P7 s 彭英甲道:“不错,全赖穆帅运筹帷幄。”8 u0 w0 r0 ^4 y" Y" c$ @7 m7 t 穆尔格向前一步:“彭府台,马都督,小胜两场何足挂齿。你们看看下面的乾州城,你们看到了什么?” ^" J% n. c/ A; k' K 彭英甲道:“和平时一样,没什么啊,只是张云山驻军进去了,要不然今晚咱就在县城过夜了。”8 K$ p; `' r* i( S3 K% S( u 穆尔格道:“和平时一样?嗯,对。这就是咱要面对的对手!一个县城驻了一千多兵,老百姓还是丝毫没有慌张,可见张云山带兵秋毫无犯,深得人心。下来定是一场苦战。” |
第六十七章 长武遇袭" L; J" [* C& G- s8 t, i 5 J6 n Z$ \* v5 M% l) R9 Z7 c8 ~ 熊盟上完早课,拉着马宏钟急急的就跑向军营,他很想知道昨晚让他差点丢掉小命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。 走进军营,熊盟看到杨虎城正在就着书吃午饭。杨虎城以前他喜欢练字,看三国水浒,现在主管军务,又开始看西洋的练兵方法。马庚天给张云山买的那些西洋科技军事类书籍,都被杨虎城搬到了自己的营房,反正张云山又不会看,“给我这些破玩意不是卷烟就是擦屁股。”这可是张云山的原话,到是杨虎城看了后如获至宝,感触颇深。 熊盟进门后就喊道:“九哥,我来啦。” 杨虎城笑道:“今个来得真早,盟盟宏钟吃了么?” 熊盟坐到桌边,拿起一块锅盔递给马宏钟,自己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:“没吃呢。九哥,我想问你个事。” 杨虎城道:“啥事么?你说。” “有这么一个手势是啥意思。”熊盟嘴里咬住锅盔,伸出右手握成拳,小拇指指着地。 杨虎城看到随口道:“哦,意思是把头砍啦。” 熊盟张大了嘴愣住了,锅盔从嘴里掉到了地上。又赶紧捡起来,拍掉上面的灰。熊盟又问道:“那我左手握住右手小拇指,是什么意思?” 杨虎城想了想,道:“我不知道,以前咱会里没这个暗号。” 熊盟心想,估计昨天那些人是不想多生事,放到其他时候,他俩可能就撂倒那了。 一个卫兵在门口打个报告,几步走进到杨虎城跟前:“杨师长,得胜营的兄弟传来急报,文泰之子穆尔格攻破长武县,石得胜战死,得胜营全军覆没。” 杨虎城一惊:“人呢?带进来。” “人就在门外。”说完出去把得胜营报信的兄弟带了进来。 一个浑身乌黑破烂的人进来之后就扑倒在杨虎城面前:“杨师长,我们石大哥死得惨啊,你可要给我们石大哥报这个仇啊。” 杨虎城皱皱眉,喝道:“起来,还像个兵吗,把情况挑紧要的说。” 那人站起来止住哭喊,打了个立正,把事情说了一遍。 原来张云山自从做了督军之后,为了周边防务,就把几个带兵还有点门道的堂主派到几个重要的军事要塞,石得胜受命驻军长武县,为的是给西安西北方竖一道屏障。长武县多山难用兵,县城更是易守难攻,当时认为石得胜的一个营守长武必是稳稳当当,可谁让穆尔格来得太突然,昨天夜里,石得胜在长武城内大摆婚宴,穆尔格率甘肃总督马安良,陕甘军务总理彭英甲两路突袭,长武守军措手不及遂遭惨败,全军覆没。在长武城下,穆尔格亲手开炮,轰死了正在城头督战石得胜。 杨虎城闭上眼拍拍脑门,让人把报信的送下去招呼吃饭休息,又让熊盟和马宏钟先回去,自己骑马直奔督军府。 杨虎城飞驰到督军府门口,看到街道的另一头卷起一道尘土,李虎臣也拍马赶到,两人同时跳下马,对视一眼,就知道对方收到军情了,两人一起走入堂屋。 屋内一张八仙桌上,张云山,马庚天,张凤翙,熊姜四人均已坐定,杨虎城过去站在张云山身后,李虎臣站在张凤翙身后。 张云山看了看他俩,说道:“你俩别站着了,都坐下。现在都是师长了,以后咱再商量事情,你俩坐我下手。” 杨虎城心里倒觉得没什么,李虎臣却感到一阵暖意。 张云山等两人坐下,道:“我几个也是刚收到信,还没详这事呢,你俩就到了。九娃你说说看。” 杨虎城已经盘算了一路,此时便说道:“穆尔格这个狗东西,敢偷袭咱,我带兵去把他灭了,把长武夺回来。给我四个营,我三天时间准能把穆尔格的狗头提回来!” 张云山赞道:“好九娃,有志气!” 杨虎城面露得色,又补充道:“三个营也行。” 李虎臣在旁边道:“我要两个营就行了,让我去。” 张云山大笑:“好了好了,别争了,再争就成了单枪匹马斩穆尔格了。” 众人大笑,熊姜提醒道:“莫要轻敌。” 张云山正色道:“放心吧,当然不会轻敌。我张云山戎马戎马倥偬三十年,到现在还没战死,就是因为我从不轻敌。穆尔格是文泰的第四子,今年只有二十七岁,却勇悍彪掠,有他老爹的遗风。杀鞑子那次,文泰是九娃擒的,我亲手劈了的。穆尔格当时没在西安,后来得知咱们占了西安,连夜逃到甘肃去了,没想到现在还敢打回来,有种!不过这次敢在太岁头上动土,就不饶他了。我看他是来送死!我要亲自带兵去长武,这次让穆尔格有去无回。” 马庚天道:“刚从上海带回来十二挺马克沁机枪,四门七五炮,你让人去我库里取。” 张云山嘴笑得咧开了:“嗯,还是咱庚天仗义,好人啊,送给我有条件没?” 马庚天道:“我还不是看你穷破,昨晚上门口的四挺机枪就是你全部家底了吧?你说昨晚上千人要是一拥而上反了你,你能收敛住。这几把枪炮以后也能给你撑撑门面。” 张云山不住点头道:“就是就是。我那四挺机枪还是北洋枪炮局的仿品,打上个一千发就歇着了,九娃,你赶紧派人去马老板家接枪。”停了停又道:“嗯,买几份点心给马老太爷带上。” 杨虎城立刻领命去了,杨虎城知道这种机枪,只有袁世凯的精锐部队才有配发,全国的地方武装都还没有,战场上,马克沁机枪的威力是极大地,不光是射程,射速,更多的是对士兵心哩的摧残,新兵头一次听见水冷式马克沁机枪的“突突”生,脚都会吓软了。一次有了十二挺,杨虎城心里也乐开了花。至于那四门七五炮,他倒是没放在心上。 张云山看着杨虎城欢喜的去了,回头对马庚天道:“马诸葛,这次你是想跟我去战场呢,还是躲在被窝里?” 马庚天道:“你少激将,容我想想。” 张云山诚恳地道:“庚天,自从上次咱一起干了一仗,我就感觉有你在就放心,你脑子灵点子多,有些事我想破头,你一句话就点破了。” 马庚天转身:“凤翙,你守城?” 张凤翙很干脆:“能行。” 马庚天道:“好,这次咱兄弟就再去干一仗。” 熊姜突然豪心顿起道:“多事之秋,大丈夫理当如此。我也去。” 马庚天劝道:“熊姜你就别去了,你在家经管好咱几个娃。这事我和云山带九娃虎臣去就行了。” 张云山起身道:“那我现在就去军营开会,明早出兵。庚天,咱一块走。” 马庚天道:“不急,这次我要带一个人去。” “谁呀?” “张宗禹。” “张宗禹?名字挺熟的,是不是咱抓住的那个,袁世凯的大舅子?” 马庚天点头道:“对,就是他。” “嗨,带他干嘛?” 马庚天缓缓道:“图个彩头。” / A2 p, ^3 c- A/ T! L: d+ j |
第六十六章 散伙大会# {' i6 K Z# b9 ^9 Q0 A. u 在家吃过晚饭,熊盟给马宏钟挤挤眼,马宏钟心领神会,站起向熊姜告辞,熊姜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,就让熊盟去送送马宏钟。 马宏钟现在已经是熊盟的好兄弟了,熊盟让他做的都不含糊。一出门口,马宏钟就问道:“咱要去干嘛?”“去张督军府,一会儿有热闹瞧。”说着往南走去。马宏钟奇道:“咱不是该往北走吗?”熊盟笑道:“先去装扮一下,让咱们爹爹知道咱去不好。”走到袁康平的肉夹馍摊子后面,熊盟没和正在忙活的袁康平打招呼,独自去桌子下面解下一个包裹,带马宏钟到旁边巷子套上了破袄,破帽子。 两人快走到督军府时,天色还没黑透,之见督军府门外的街道上黑压压的全是人,足有上千号,熊盟观察了一下,这些人虽然多,或蹲或站,没一个人说话,一眼望去好像没什么规律,不过仔细看看,就会发现这些人是分成一拨一拨的,围成了若干个圈子。熊盟对马宏钟说道:“宏钟,跟着我,咱进去。” 马宏钟看着眼前黑压压的这群人,不发出一点声响,都好像死人似的,心里就有点怕,跟着熊盟走了几步,突然看到前边的一个人的肩膀有些奇怪,仔细一看,这个人竟然没有肩膀,两个胳膊从肩膀处齐茬断了!马宏钟一下有点蒙,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,却不小踩到了后面一个人的脚后跟,马宏钟回头,看到一个的男人,正用一只独眼凶神恶煞的死盯着他,马宏钟毕竟年幼,竟吓得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。 熊盟正往前走,突然听到马宏钟在后面哭,赶紧跑过去,挡在那个男人和马宏钟中间。独眼男人转身看看他那个圈子中间的人,中间那人穿一件紫色长袍阴着脸,右手握拳向前伸直,伸出小拇指指着地。独眼男人看到后点点头,伸手撩起衣襟,往后腰摸去。 熊盟看到,赶紧也伸出右拳,左手把右手小拇指紧紧攥住,向紫色长袍喊道:“大叔不要误会,我们是今晚张督军请的客人,这会儿张督军正在等我们报告要事,刚走的急,冲撞了这位大叔,请包涵。” 紫色长袍将右手放平,手心向上,挥了一下。熊盟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心想完了,看这样子是要解决他俩了,刚准备要喊人救命,却见独眼男人回身又站回圈子,不再理睬他们了。 熊盟长舒一口气,拉起马宏钟,说道:“别哭了,跟着我走。”两人小心翼翼的避开其他人,绕着这些人的后背,一点一点的往前走。也怪,如果两人不停脚步,一直往前走,这些人就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。 到了督军府门口,朱红的大门敞开着,门口站着一排士兵,士兵后面架着四挺机枪。枪口有意无意的竟指着门外的这些人。一个个都是严阵以待的样子,熊盟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。 “你们两个矮子,哪个堂口的,去你们的地儿呆着。”一个当官的说道,声音不大。 熊盟知道不敢闯,他这些天每天玩枪,已经看出对着自己的那些枪是上了膛的。熊盟后退几步,停住了。 “不准站这,去找你们大哥。”军官紧跟几步,逼了上来。 熊盟只得低声道:“这位大哥,是杨虎城杨九哥叫我们来的,您给通融一下。” 军官道:“杨代师长正在会议厅议事,有事情会后再说。我们兄弟奉得得军命,除各位龙头外,敢擅闯督军府者,即刻枪决!” 熊盟吐吐舌头,又拉着马宏钟外后边走了十几步,靠在一个圈子边上,那个军官才回头走回门口。 熊盟看看旁边的圈子,这个圈子大概四十多个人,都面对着盘膝而坐,双目紧闭,嘴里默念着什么。熊盟向马宏钟点点头,两个人也学着这些人坐在地上。 这么千数人就这么静静在门外等着。风起了,院子里面点着数十个火把被吹得乱舞,再往里的堂屋,门关着,看不到里面。 过了一会儿,堂屋门开了,杨虎城走出来到大门口,大声道:“有请太白山堂红猴儿!” 一个中年汉子走出人群,跟杨虎城走了进去,刚进去,堂屋门就又关上了。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,只见杨虎城和红猴儿走了出来,红猴儿用手捂着右耳,血从指缝中留下,红猴儿脸色煞白,咬着牙,看样子是右耳被割掉了。 杨虎城走到门外,又喊道:“有请金锁关堂周二丑。”一个光头大汉走了出来,看了一眼大门口站着的红猴儿,跟杨虎城走了进去。 熊盟听到后身有人轻轻议论道:“帮规十六条,割耳之刑。这红猴儿定是做了不义之事。” 马宏钟拉了拉熊盟的胳臂:“咱回吧,这儿的事看着渗人。” 熊盟道:“没事,咱坐这不动就没有事。” 红猴儿一个人站在门口台阶下,撕下一节袖子,在头上缠了几圈,刚坐到地上,就看见杨虎城出来了,后面跟着的周二丑瘸着一条腿。 杨虎城又陆续叫进去了十几人,无一例外,都是一炷香时间出来,有的断脚断手,有的割耳斩鼻,还有一个出来时身上插了六把刀。这些人出来后都席地而坐,自己处理伤口,没有一个出声,都强忍着疼痛。杨虎城送出一个人,就又叫进一个人,每次出来,衣服上总会多出一些血迹。 最后一个人是双肩插刀,独自出来的,杨虎城没有跟出来。过了一会儿,堂屋门大开,张云山居中领着十几个人走了出来,穿过院子,到门前台阶上站定。 张云山高大的身躯披着一件披风,披风被风吹的向后鼓起,仿佛天神般凛凛站在高出。台阶下坐着的数十人仰头看着张云山,等着张云山发落。马宏钟看到马庚天也站着张云山身侧。 张云山看着眼前数千名帮内兄弟,心里有些黯然,他向众人行了一个大礼,挥手大声道:“众位兄弟,众位兄弟,我今天要宣布一件事情。” 蹲着的坐着的连忙起身,只听张云山继续道:“从今日起,咱哥老会就散了,咱陕西哥老会一百零八堂,以后就是你们堂主说了算,我再也不是你们的龙头了。”人群“嗡”的一声炸开了。 张云山摆摆手让大家安静,说道:“民国已立,咱哥老会也就没有用武之地,以前你们为非作歹的事,我能过的都给你们过了,严重违反帮规的,今日小小惩戒一下。明日起,咱陕西就没有哥老会这个组织了,咱这些人都是大老粗,以后还要养家糊口,你们去开个赌档,压个镖,做个生意,保家护院都行,八百里秦川养人,饿不下谁。以后只要你们不贩鸦片,不抢劫绑票,看在往日的情分上,我都睁只眼闭只眼。以前很多兄弟都金盆洗手了,你也去看看这些兄弟是咋过日子的。” 人群又开始议论了,这对他们来说无异晴天霹雳。如果说之前按帮规惩罚违规之人,大家还是惋惜同情幸灾乐祸的话,解散哥老会无疑让每个人都无法接受。哥老会纵横陕西近百年,无论名声势力都是响当当的,以后散了哥老会,这一百单八堂的数千兄弟,可如何安顿。 一个精瘦的汉子走上前,站在张云山面前。大家都认识,这是无定河堂堂主白文焕。白文焕近几年着实做了几件漂亮的事情,名声在会里很火,隐隐有一统陕北的意思。众人停住,看着白文焕想说什么。 白文焕道:“既然龙头想要卸任,那我就尊称一声张督军。张督军,我说句公道话,您现在是官,有兵有粮,过的是皇上日子,可你不敢忘了咱哥老会兄弟啊,你的江山,可是咱们兄弟提着脑袋给你打下的。现在你位子稳了,就想踢掉咱这班兄弟,你没想过兄弟们怎么办?保家护院,做个生意?咱过的都是刀口上的日子,你说的那事是咱兄弟干的?” 下面的人听到觉得白焕章说的不错,的确如此。张云山没有作声,等他说完。 白文焕又道:“张督军你以后你要是想夺天下,也少不了咱哥老会兄弟。到时候你一声令下,咱兄弟照样给你卖命,” 张云山怒道:“你想咋办,说出来咱听听!” 白文焕道:“哥老会的事你就不要管了,您还是做你的督军。你不做龙头,咱另选一个龙头,咱哥老会不能散!” 张云山刚要发作,人群中又上来一个汉子,张云山眯着眼睛问他道:“冯捷山,你也是和白文焕一伙的?” 来人是定军山堂堂主冯捷山,冯捷山听白文焕一说,立即明白白文焕想上位,心想这可是个好机会,自己就算不能当哥老会龙头,汉中归自己是十拿九稳的。“我觉得白堂主说得有理。咱得另选一个龙头。” 张云山道:“好!咱就按老规矩,把我打趴下了,你们说的就算。” “好!”“成!” 张云山脱下披风,甩到一边:“你们两个一起上,三招之内不撂倒你俩,算我输。” 白文焕和冯捷山对视一下,一脚踢向张云山头部。 张云山闪身,同时肩膀向前一沉,白文焕就从台阶上飞到了出去,重重落在地上,试了几次没爬起来,吐出一口血。这一次张云山下了重手,没有留情。冯捷山回头看了白文焕一眼,一咬牙放低身子,使出一招扫堂腿。 只见张云山原地一个后空翻,像一只黑色的大雕停在空中,待冯捷山腿送到,一脚踩到冯捷山胫骨,众人只听咔嚓一声,冯捷山倒在地上,抱腿惨叫,胫骨折断止痛,是常人最难忍受疼痛之一,众人看着冯捷山在地上滚来滚去,不禁都皱着眉,再也没人敢上前说话。杨虎城拿起披风给张云山披上,又让人把冯捷山抬了下去。 张云山道:“白文焕说的也对,大家都是刀口讨生活的,委身做个生意确实都不愿意,可现在民国了,该过过安生日子了,咱也为家里的人想一想,你要是没了,孤儿寡妇老爹娘可咋办?”很多人开始低头认真考虑这个问题。 张云山接着道:“咱哥老会的宗旨是啥?大家都知道,是推翻满清!从郑祖师爷创会以来,三百多年了,在咱手里才把满清鞑子赶跑了,兄弟们都是功臣,可功臣就能无法无天了?大家看看前面的这些人,哪一个办的事情是能拿出手的?今天他们的罪状我就不说了,他们心里有数,我是罚的轻了。罚了这些人,就是要让大家知道,以后都安分些,各堂堂主把手下兄弟都安排好。要真都是光棍无牵挂,就来我军营,以后咱接着干大事!今个就这,散了吧。”转身带着各位堂主又走回大厅,马庚天也跟了进去,看样子还有事情要商量。 人群慢慢散去,有人愁眉苦脸,有人心里算计着。熊盟拉着马宏钟悄悄走了。 1 y) q, d" i# m& @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