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门根本就没有锁。”她无力地说,“只是在门框上用东西固定住了。小孩子把钥匙插进锁口,无法转动,力气有限,打不开门,自然会以为是锁住了。用那把钥匙开门,弟弟当然不会注意钥匙柄上的机关,一定会用力拔出来,关上门后锁也不会扣死。他等楼梯里没有人,迅速地钻进屋子,把弟弟的尸体藏在厕所的水箱里,以待事后转移。因为他知道,自己肯定是首先被怀疑的对象,可没有人能想到,水箱里居然藏着一具蜷缩成球的孩子的尸体……”
8 g. G/ {0 b; |1 u3 B8 L/ W我的灵魂仿佛已经全部出窍,唯独留下了空空的躯壳,“我明白了,这就叫灯下黑。就像我从来没有怀疑是你导演了这一切。”
# q6 O4 Z. j V“你什么都不明白!”她厉声道,“导演?如果命运还有别的选择,我宁可做一个傻乎乎的姑娘,能够和自己喜欢的男孩真心相处的,而不是去处心积虑地夺取别人的性命!” * Y, L4 I3 h& Q
说完这句话,她蹲下身,双手交叉着抱紧自己的双肩,泣不成声。 ) R3 e; K6 A4 @2 Q$ d/ X: I
“我黯然道,“这样做真的值得吗?”
# {/ q* k8 Z8 e/ y1 D2 o/ G8 j- Q“为了死去的弟弟和父亲,值得。”她啜泣道,“弟弟的失踪给了他很大的打击,没过多久就得了不治之症。寻找弟弟的下落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勇气,我不能让他知道这弟弟已经死了,那样他会死不瞑目!复仇的事,交给我就好……如果不能让那个卑鄙的男人感受到相同的痛苦和恐惧,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?”
$ g: v& H3 V2 h1 j' `, B“……好吧。”我闭上双眼,“既然如此,那么现在你就做完最后该做的那件事。杀了我吧,一个曾经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前男友。只有当我们这些能唤起你黑暗记忆的人全都消失后,你就能开始新的生活。” ; Z/ k. f* u- w6 w/ z1 E
等待了很久,我听到杜依颤抖的声音:“那把钥匙并不是那个男人留下的。”
3 }, V5 X" R. a, @“那是谁?”我没有睁眼,“难道是我的爷爷?”
1 r0 @, \7 |& F “是的。他用这样看上去更像是一场报应而不是犯罪为借口,说服了那个男人。”杜依的脚步声慢慢地向我走来,“我终于想明白了,他也许是留下了一个希望,有一天你能破解这个秘密,救赎他罪恶的希望。这种爱虽然给我和家人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,但爱本来就是自私的,不是吗?”
8 V# [9 P, C- s “那并没有什么意义。”我心如死灰,“我不死的话,你的噩梦就永远不会结束。” `& u# N! I# v$ ?
“不。”她的声音变得很柔和,“刚才我想了很久,还用另一种办法。”
( j$ C5 M6 }( D- v1 X4 }3 R我察觉到这句话有些不同寻常,连忙睁开双眼,发现她抬起手,用力把钥匙刺进了耳孔!她的面孔被痛苦扭曲,声音却很愉悦:“我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把无法开解的锁,仇恨的锁。它在我的脑子里指挥了我太久,让我做了太多不愿做也不该做的事。现在……我要打开它!” ' d; S4 M$ [( n9 J, z
当我回过神,杜依已经倒在了我的怀中,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握紧了我的手:“有一件事让我感到非常遗憾……你濒临死亡时,我发现其实我是喜欢你的……这种喜欢比仇恨更强烈……所以,你应该活下去……” # b3 f* ~+ K9 ~7 E) M
她的手失去生命力般的重重地落在胸口。
9 K: R; W0 e$ t4 M" D) C4 b“锁在被开启的瞬间就已经死了。”祖父苍老的嗓音在耳边响起。
; O: Q l' Y! N( `7 y. k, C“不是这样的!”我痛哭失声,“锁住了只有一种解决办法,被开启才有无限的可能,你不该就这样放弃,你也应该活下去!”
Z8 e8 g; m2 K+ W$ z我忽然想到了在我制锁成功的那天,杜依涌出的泪水。那不是伪装,而是意识到我和她的缘分行将终结的悲哀。以前她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得到了解释:那是爱和恨的交替折磨,是坚持和放弃的双重考验……这个笨蛋!哪怕她活下去,用一生来慢慢折磨我,也好过这种结局……但,我又何尝不是个笨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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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她轻轻地平放在地面上,在拨打急救电话时,发现她的嘴角居然隐约浮现出一种天真无邪的微笑。这种微笑在和她初识时曾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:
& X9 d3 M6 Z0 N8 p3 B- s& Q“没想到还有这么年轻的锁匠。”艳阳高照的午后,白色衣裙的杜依站在工作台前,对我嫣然一笑,“除了门锁,你还会打开别人的心里的锁吗?”
( s. {" r$ l$ K% ?! O2 b- ]/ i我蹲下去,紧紧地搂住她正在迅速冷却的身躯,试图用全部的生命温暖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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